夏春朝浅浅一笑，低头吃了口茶，方才淡淡说道：“老太太除却芥蒂，约莫也并无疾得了。”宝儿同珠儿对望一眼，宝儿问道：“奶奶这意义，老太太此次是装病呢？”夏春朝看了她一眼，低声笑道：“若说着了重气，气恼伤身，那另有点影儿。可那赵大夫提及克日补过了头，那但是昧心胡说了。迩来老太太除却那一盅花椒排骨汤，那里还吃过别的补品？大夫虽未曾明言，倒是暗指此物。但是花胶一物，是个温补的东西，最是平和适宜的。我虽不通药理，但也晓得此事。想他一个医家，却如何这般妄言？必是老太太在里头表示的，反正诊脉之时，除却宝莲奉侍并无一人在旁，内里景象如何，我们一无所知。”言至此处，她端起茶碗，啜饮了一口。

柳氏虽同陆焕成情分不过尔尔，但多年伉俪，陆焕成于她还算恭敬。便是昔日尚未分炊之际，她同弟妹吵嘴，陆焕成也颇多回护。不想本日为着儿媳妇，陆焕成竟当着百口大小的面，这般呵叱本身，不觉一时怔了。只听陆焕成沉声道：“老太太病着，不见你在这里奉侍，倒跑来嚷闹，可见你平日为人！现在母亲病重，我且不与你实际，你先回房去。自本日起，若无要事，就不要出来了。你既如此不贤，那便关起门来好生修一修你那妇德！”

柳氏这一言落地，合座世人瞠目结舌，再无一人敢出一声。堂上顿时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一见他返来，那柳氏双眼泛红，坐在椅上就抽泣斥道：“我同你做了这些年的伉俪，生儿长女，筹划家务，侍营私婆，就算没些功绩，也总另有些苦劳。你不念伉俪恩典，到底也该看在孩子的面上，留些情面。本日你竟这等绝情，为着个小蹄子，当着一家大小的面，这等呵叱。明儿还要我如何出这个门？如何使唤那些个下人？！”

柳氏见没人回声，只觉威风，心中对劲，转眼又看夏春朝双目含泪，面色惨白，两手绞着帕子，一副荏弱无主之态，更加不成清算，又向陆焕成说道：“昔日你同夏家订婚时，我便同你说过，这商户人家女儿，就是上不得台盘，又精算计。娶进门来，不知要生出多少是非，你偏不听。现在如何，闹得如许家宅反面！如许的祸害妖精，不早早休了，还等甚么！今儿冲撞了老太太，明儿还不欺到我们头上来？！”

柳氏被这一通怒斥羞得满面通红，站立不住，欲待回口，但见陆焕成满脸怒容，她夙来晓得他脾气，再要嚷闹下去，只会更加没脸。当下，柳氏只得强忍了这口气，扭身抹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