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氏吓得体如筛糠，面色蜡白，嘴里嚎叫起来：“婆子也不是成心的，那方剂本就不顶用，有人吃了便没事，你家女性命背，不关婆子的事！何况，你们女人的胎本就生不下来，迟早都是要掉的，你扯我也是没用。”

珠儿见事情已问明白了，当下起家道：“既是你全招了，这就跟我归去见我们老爷女人罢。”

夏恭言见她低头敛身，寂静不言，心生顾恤，将她叫到身侧，拉着她手问道：“我同你奶奶吵嘴，她可难堪你了？”金锁眼睛一红，先是点头说没有。夏恭言见她这吞吞吐吐的神态，内心便不肯信，一再诘问。金锁方才细细说道：“我是个丫头，被主子叱骂几句都是该的，不敢抱怨奶奶呢。”夏恭言便又叹又怒道：“这个恶妻，每日跟吃了枪药普通，跟这个合气跟阿谁合气，连房里人也要凌辱，真不晓得到底要如何！”又安抚她道：“你也不消怕她，明儿我就跟老爷说明白了，明公道道的给你开了脸，就在房里做姨娘。她嫁给我这些年没生下一男半女，要你一个也不为过。何况，这本也是她的主张。”

王丢儿听了这话，也暴躁起来，张口骂道：“你这个没知己的东西，我晓得你是嫌弃我了，想将我踢开。撵我回娘家，你做梦！我就是死，也死在这块儿，休想叫我归去！”

这陶氏那里见过这等场面，吓得屁滚尿流，叩首如捣蒜道：“女人行行好，婆子已是有些年龄的人了，这要见了官，杀威棒未打完就要见阎王了。”

珠儿嘲笑道：“你这般说，倒是我们家女人自作自受了？”一语未休，娇叱了一声，抬脚便将一旁地下烧着梅汤的炉子踢翻，红碳乱滚，热汤四溅。那婆子身上被溅了些许，虽觉疼痛难忍，也不敢随便转动。

陶氏内心犹疑不定，兀自不肯言语。

陶氏天然晓得那方剂一定管用，只是她本来就要帮衬王丢儿打了夏春朝的胎，又思忖着那方剂不吃上几月是不见效验的，便不放在心上。谁知这离了夏家还不到两日的工夫，夏春朝便已出事，夏家找上门来。

当下，这丰儿蹦蹦跳跳进到房内，向夏春朝拜了拜，说道：“女人好。”

夏春朝传闻，咬指惊奇道：“她干这等没天良的活动，就没人管她么？那些被她拐带勾搭妇人，事儿发了出来，家里未曾有人打上门去砸了她的摊子？”丰儿笑道：“摊子么，倒也砸过两回，但也没甚么用处。这等事到底不但彩，谁又肯戳到明面上来，好叫世人晓得了嘲笑。不过是各自家里将妇人严加管束，吃了哑巴亏也就完了。以是，弄到现在，她那买卖倒还健在。”

夏恭言说道：“我几时说要撵你回娘家？”王丢儿骂道：“还狡赖哩，这一屋子人都听着，你也敢劈面不认！一个大男人，也这等不要脸！”夏恭言被她骂的急了，怒道：“你这个刁妇，这等胡搅蛮缠！你当真再如许闹下去，我就回了父亲，端的把你送回娘家！”说着，也不欲在屋中多待，扯了条褂子披在身上，就拂袖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