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里，古钺聪觉到手掌微微一颤，只听得香儿轻哼一声，悠悠转醒。

古钺聪不忍拂逆她意，正过身来，一手悄悄抱住香儿，一手扶在她肩上，为他传输真气，口中道：“香儿，我在这里，大哥在这里抱着你。”

香儿微微道：“我好想一向如许，好久好久……一向如许……”说到最后，身子微微一沉。

古钺聪热泪盈眶，大呼道：“我承诺你，我甚么都承诺你，你不要睡着！你醒过来！”红红的火光映在香儿惨白的脸上，香儿带着淡淡的浅笑，缓缓闭了眼去。

香儿身子微微动了一动，仍没展开眼，后背悄悄贴在古钺聪双掌上，过了好一会，才声若蚊嘶道：“古……大哥，是你吗？”

世人驰马赶到，见古钺聪似哭非哭，似怒非怒，一双手不住颤抖，俄然之间变得痴聪慧呆，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世人均是粗暴男人，见此情状，全无主张，欧阳龙儿道：“这个白痴现在疯疯颠癫，只怕要寻短见，我去看着他。”悄声跟在古钺聪身后。

古钺聪连运内力，香儿再也不动，古钺聪呆坐泥地上，面上肌肉痉挛，神情可怖，脑中只要香儿说过的每一句话，留在香儿眉梢嘴角的每一个密意。

香儿缓缓道：“你不来抱我……我……我就再也抱不到你了……”

香儿左手动了一动，想要捂住古钺聪的嘴，但提不起手臂，只说道：“大哥，你承诺我，好好……好好活下去，要开高兴心肠……活……活下去。”说至最后，声音越来越低，脑袋终究垂垂垂了下去，一头秀发披在古钺聪肩上，一动也不动了。

夜色浅淡，难掩百花阵香。看得见草地旁一条白花花的清溪，自足畔哭泣而过，近处高树枝头一只杜鹃，也不哀号，只是迟迟不走。欧阳郡主缓缓走到古钺聪身边，借着点点微小星光，见他双目浮泛，心想：“没想到他如许一个豪气的男人，竟是如此情深。”看贰心悲如死，也明白他为何不顾性命之危，也要在千军万马中救香儿了。欧阳龙儿心中不止有撼震，更有怜悯，心伤，打动，她挨着古钺聪坐下来，古钺聪宛似不闻不见，呆呆望着哗啦啦的溪水，神情木然。

走了两个时候，来到一片静幽的草地上。古钺聪精疲力竭，再不能挪动一步，两人才一前一后立足停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古钺聪拭去落在香儿腮边的泪水，缓缓将她抱起，自言自语说道：“香儿，我们走。”回身向夜色中走去。

夜色空寂，清风动草，簌簌声响，六合一片暗淡。

欧阳郡主跟着古钺聪一会儿上了一座小山岳，一会儿又进到山谷底，转了不知几个弯，他双眼睛只凝睇着香儿，偶然地上有个凸起，他一个趔趄就摔了下去，又怕摔着香儿身子，只用手护着她，偶然地上有个水坑，他也无知无觉踏下去，一个时候下来，双手尽是摔伤，两腿裤管已尽是污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