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绥瞪了她一眼，“就你话多。”

张禹安抚道：“二位公子都是当世高才，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眼下先忍耐一时，今后只要有机遇，张某必然向朝廷保举。”

周章多喝了几杯，已经微醺，“今后的事谁能预感？但就面前而论，朝局一时是难以窜改的。特别现在窦宪又把握了兵权，今后更可觉得所欲为了。”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姑，你在想甚么呢？一早上闷闷不乐的，有甚么苦衷吗？”阴柔拉了拉邓绥的衣袖，瞪着眼睛盯着邓绥一张忧愁的脸。

红玉仓猝说道：“大娘，您如何晓得我家女人？难不成周天赋生天在家跟您念叨我家女人？”说完用手掩嘴嗤笑。

昨日张衡聘请张禹大人和他三人在子衿乐坊喝酒畅谈，虽有甘娘操琴为其扫兴，但却抚不去贰心头的乌云密布。张衡宦途虽断，但是有红颜知己伴随，可他呢？固然对邓绥暗生情素，可身份职位的差异，令他只能将这份豪情掩蔽下去。

邓绥不由心伤，周章被太学除名的事看来周母是不知的，周章是个孝子，天然不忍心奉告母亲本相。

起了个大早，邓绥便带着红玉直奔周章家，周章家住在西郊的集市边上，两人一起探听着，这才在一处低矮的土屋前停下脚步。红玉在内里叫了一声“周先生”无人应。

轻风温暖，温和的阳光照在白马寺的红墙灰瓦上，院内香火环绕，前来上香祈福的人比昔日格外的多。

周章越想内心越堵，端起耳杯一饮而尽。

张禹举杯一饮而尽，接着喟然一叹：“是啊。在窦氏淫威之下，想做一个忠臣谈何轻易？但是，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窦氏也不会永久把持朝政。”

邓绥却没这份好表情，要不是阴柔强拉着她来，她才不会来凑热烈，也不想见那小天子的真容。昨日听哥哥邓骘返来讲起，太门生肇事，韩大人被放，领头人周章和张衡被太学除名。

邓绥抬头不让眼泪流出来，安抚道：“大娘，您放心吧，以周大哥的才调必然会考中的。”

周章将杯子往案上狠狠一放，“正因为奸臣当道，外戚擅权，才需求更多的忠臣良吏站出来匡扶朝政。如果朝中多一些像张大人、韩大人如许的臣子，窦氏还敢如此跋扈放肆吗？”

周母这才放心，脸上的神采安静下来，点了点头。

屋内无人，红玉合上屋门，两人正要分开。只见一个白发老妇人从左边一侧土墙边摸索着走出来，双眼紧闭，两只胳膊伸开向火线探着，颤巍巍地向两人这边走来，衰老的声音说道：“是谁要找章儿？”

“是周先生被太学除名了，女人担忧……”红玉的话还未说完，见邓绥在拿眼瞪她，仓猝咽下了上面的话。

邓绥和红玉两人相互看看，再也说不出话来。早晓得周章家穷，却不知穷到让人不忍看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