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衔草在环绕的暗香中醒来,手腕上传来淡淡的异物感,顷刻浑身紧绷。
她昏死前身材衰弱到那等境地,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一只脚已然踏进了鬼门关,可她的亲哥哥不说心疼她半分,勉为其难让她疗养也只是怕她死了没法再给姜怀珠换血,这般狠心断交,真是再一次让她开了眼界。
她尚将来得及穷究,姜锦言已经在她身后端方跪下,沉声道:
“臣姜锦言向王爷请罪。”
“不必派人。”
本来闭眼为她诊脉的太医蓦地起家,一向侯在床边的姜锦言也欣喜若狂:
她冷声打断道:
姜衔草收回砸了花瓶的手,斜睨着他的眼里充满冷意,语气淡然却不容置喙,“本王说了要彻查落水一事,至公子是听不懂话,还是成心抗旨?”
姜锦言内心一惊,考虑半晌后再度开口:
姜衔草不睬他,在卧房角落找到紫檀木的镜架,上面摆着一面小巧铜镜,微黄的镜面映出沈听肆那张完美得空的俊脸。
她下认识地挣动抵挡,原觉得她身子衰弱掀不起任何波澜,却没想到只是悄悄一抬胳膊就掀翻了手腕上的红线。
她竟然变成了位高权重的九王爷。
姜锦言头皮一紧,赶紧低头:
“本王就想弄清楚,是不是真如姜衔草所言,你们都只是听信了姜怀珠的一面之词,连在场的下人都未鞠问,就急着给她科罪了?”
看到昔日高高在上的长兄跪在本身脚下,她生出一瞬的恍忽。
“姜衔草如何样了?”
姜锦言顷刻变色,盗汗顺着额头流下。
“王爷,您醒了!”
话没说完,姜锦言就被瓷器碎裂在地的脆响惊到,剩下的话都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姜衔草懒得听他虚假的请罪,那一口一个密切不已的“珠儿”就像淬了毒的鞭子,一下下打她的脸。
“何为明智,何为笨拙,本王内心自有评判,轮不到一个臣子来指导。”姜衔草扬起下巴,傲然俯视跪在地上的姜锦言,“姜至公子,你僭越了。”
姜锦言眉头紧皱,“王爷这是何意?”
姜锦言回过神,猛地把头低下,压住眼里那一抹慌乱的异色:
姜衔草以九王爷之身,居高临下地发号施令:
那么,真正的沈听肆去了哪儿?
既然她的好哥哥铁了心包庇姜怀珠,那她就借着这具身材,扯开文宁侯府“家风清正”的遮羞布!
衡量了半晌后,姜衔草勾唇嘲笑,“先不急着放血,本王俄然感觉落水的事有些蹊跷。”
姜锦言为何要对着她叫王爷?
姜衔草顿住半晌,才缓缓转过身。
姜锦言余光上挑,瞥见九王爷沉着脸不言语,赶紧说出他事前打好腹稿的言辞:
“文宁侯府家风清正,毫不冤枉了好人,也毫不会放纵了作歹之辈。珠儿落水之事毫无隐情,就是姜衔草这个祸首祸首在扯谎抵赖罢了。王爷是明智之人,千万不能受她蒙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