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雷滚过，豆大雨珠噼啪打在青瓦上，会聚成流，像瀑布一样从瓦檐间哗哗泻落。

谁知韩老太闻言又堕泪不已，连连叩首，“公然是如许，本来真的是你！”

归去的路上，李长安遇见了韩老太，她正在与旁人说话，又笑又哭，笑的是单强已死大仇得报，哭的是又想起了她薄命的孩儿。

白忘机没有直接答复，却指了指李长安腰间的刀，问道：“你明不明白你现在带着刀，是要去做甚么？”

韩老太一愣，李长安已回身拜别，在雨中留下一个背影。

雨虽冷，血却热得冒泡！仿佛身材里烧起了熊熊火焰，再冷的雨也浇不熄！

这话语里还含着惭愧之情，前天柳半仙行骗之时，她内心另有些责备李长安的禁止。

他头也不回地突入重重雨幕中。

“好！”

他在街上走了好久，身上蓑衣吸饱了水，重逾铁甲。

此人纯属信口一提，但话一出口，就连他本身看李长安的眼神都有不对了。

杀人。

中间有人笑道：“李家小子，你说得那么准，该不会，那单强就是你半夜去杀了的吧？”

…………

有人笑道：“也是，这小子闷头闷脑的，他要能杀人，咱都能上阵当将军了！”

他并非李传垠的亲子，但却与亲子并无辨别，十七年前的一个雪夜，李传垠在街边捡到了襁褓中的李长安，而后养他长大，供他吃穿读书认字。

李长安笑了笑，“无妨事，谈甚么谢不谢的，只不过动动嘴皮子罢了。”

傍晚收摊时，穹窿已变成乌青色，淮安城里起了风。

李长安撒了个谎：“有东西落在菜场没拿，去拿返来。”

韩老太见到李长安，便抹了把眼泪，谢道：“长安，多亏你前天提示，不然老身的家底如果都给骗走可就真活不下去了，还没来得及谢你呢。”

“该你派上用处的时候了。”李长安用衣角擦了擦刀刃，把它挂在腰间，换上一身贴身的玄玄色窄袖劲装，束紧头发，穿上软底靴子。

李长安拿起桌上那把剔骨尖刀，刀面模糊映着他决然的脸。

窗外惊雷响起，白忘机的话倒是更惊人的轰隆，让李长安寒毛炸起，久不能言。

氛围顿时有些压抑。

“了断恩仇。”李长安握了握刀柄，又弥补了一句：“杀人。”

快意赌坊就在城北，淮安城是个边疆县镇，处所不大，但要到城北也得大半个时候。

他想疾走长啸，乘风飞奔至长街绝顶，却按住腰间的刀，稳稳走着。

韩老太将韩苏儿搂进怀中，韩苏儿又悄悄哼起儿歌来：

李长安怔了怔，这是白忘机第一次用这类语气说话，但明显白忘机还没有停下来的意义，语气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