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感喟，“是谁害得温家家破人亡，是当今太上皇！他高坐明堂，真的洞悉案情了吗？父亲只是个替死鬼，他代小庄亲王、代镇国将军、代工部尚书去死，太上皇被亲贵和豪奴蒙住了眼，他才是真正的瞎子！天下之罪，罪在君王身，他朱砂一勾，毁了多少人一辈子？若论仇，他才是祸首祸首，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不能入禁苑杀他是我们这些蚁民的哀思。既然惹不起就躲，去外邦，永不踏进中原……”他细心打量她的脸，“小枣儿，甚么能和亲人比拟？我们是远亲的兄妹，你反面三哥在一起么？”

她低头看两面稍小的牌位，一遍遍擦拭那几个字，喃喃道：“大哥哥和二哥哥，必定也经历了那些……为甚么他们不能活呢！我记得大哥哥很健朗，大夏季里赤膊下河凫水，我们只能在岸上眼巴巴看着。”

她仰起脸哀哀泣道：“三哥……三哥，你还活着？我进长白山找你们，同阿哈探听，都说你们染瘟疫死了，我心都凉了，当时候真想跟你们去算了。

“三哥一早就晓得金养贤是十二爷？”她揉着衣角道，“那他……”

他说：“我探听过，说家道艰巨，太太把宅子变卖了。认了个小院儿也一把火烧了，你和太太都折在里头没能出来，我才感觉温家是真败了，一败涂地……没了念想，本来该去外埠的，中原不是久留之地，但是身上没银子，持续让人叫价儿吗？我拳脚工夫算不错，阿谀拍马跟了当时的人伢子做帮手，五六年了，一步一步走到明天。”他垂怜地看她，“我之前一向痛恨本身干了这行，但是一个多月前又对老天爷感激涕零，如果不是没走出圈子，如何能比及你？客随云来里不是我头次见你，你找到阿哈营房时我就在那边，远远看着，看脸架子、看身形，越看越像太太。”他说到这里人都打起颤抖来，“厥后飞鸽传书回京看望，有了目标找起来很便利，谢天谢地，总算还给我落下一个，老天待我不薄。”

他的意义她都明白，只差没有点破她和十二爷了。她有些惭愧，固然爱情和别人无关，但不能超出于家仇之上。但是真的放不开，想起要和十二爷别离，内心痛得不成名状。

她有些摸不着脑筋，神龛里供着牌位，内心浮起一种奥妙的感受。莫非绑了人还得拜祖宗叩首？这是甚么端方？但是很奇特，内心安宁下来，并不感觉可骇。

她扑上去，扑进哥哥怀里。阔别十二年，无数次神驰太相逢的场面，觉得有无数的唏嘘，无数的感慨，实在那些都是题外话，为今只要难以言表的伤痛，痛得撕心裂肺，马上死了也不过如此。

“老十二是早早外放了喀尔喀，不然他也该当认得出我。南苑宇文氏从鲜卑发源，混了好几路血缘的杂种人，长相有异于凡人，能乱来这里的番子，胡弄不了我。”汝俭道，“你放心，我也悔恨倒卖人丁的活动，实在是踏进这个坑里一时爬不上来。他要查宁古塔皇庄，功德儿，我把索伦图引出去就是为了助他一臂之力。我晓得他对你有恩，也算临走还他这小我情，免得你挂念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