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神采惨白地呆呆站着，司空良从没见过他哥这个模样，又惊骇又镇静，也不敢喊他解开本身身上绳索，用活动空间有限的手去扯沙发上的双肩包，"爸爸的……他临走之前留了信给你们……"

"裴知啊，"司空豪小声问被他抱在怀里的孩子，"你过几年长大一点再决定出国的事儿好吗？现在你太小了，我们中国的文明你还没体味透辟呢。"

"嗯……"司空良翻了个身，伸手摸到床边坐着的他哥的大腿，半醒过来："哥？"

这一年多他去美国读书了，裴知陆连续续买到的几盒收藏版乐高就堆在他书桌上，这如果放在平常返来看到了，小混蛋能三天两夜不睡觉拼个纵情，明天却连一盒都没拆，倒在床上沉甜睡着了。

"……"司空良傻眼了，刚才只顾着甩锅，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踩雷了、要垮台了！

"这么晚了你还要走吗？"他眯着眼睛看着站起来的裴知，问。

司空传授五年宿世了一场大病，病愈以后办了提早退休，然后他跟国表里几十个考古学者构成了一支探险队。裴知开初非常反对，但是架不住司空传授舌灿莲花、软磨硬泡乃至试图绝食抗议。

"裴知，站起来。"她用力把裴知扶起来。

二十五年以后，裴知坐在与他共同糊口了二十五年的家里，展开他身涉险境之前留下的信，看到第一行"吾儿裴知"四个字……裴知、裴知将拳头用力抵住心口位置，咬紧牙关、直至满嘴血腥味满盈，才忍住心间那一声痛呼。

陈传授也看了过来。

凌晨时分走在楼道里，安然唆使灯的光刺目得令裴知恍忽，他扶着扶手滑坐楼梯台阶上，隔着大衣按住内袋里薄薄一张纸的遗书，再也没法粉饰地垂下了头去、哽咽出声。

钝钝的疼痛感从膝盖伸展上来，一起伸展至胸口、令人呼吸都窒住。

"妈……"裴知清了清嗓子，艰巨地想说甚么。

裴知拎着他身上绳结，把他扔到了到沙发里。

裴知点头，细心地给他塞好被子，"二毛在家会等我的。"

C大师属区二号楼的夜空，被惨烈的呼救声划破，楼前树上的夜枭都嫌吵、扑楞着翅膀全数飞去别处了。

裴知晃了晃才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