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荣禧堂内,早依着旧例筹办下各色采灯、时令鲜花,并桌椅屏风。
贾赦伸手向邢夫人身上一推,啐道:“要不是你,我这好姐姐如何就没了性命?你不返来守着她,给她请个端庄的稳婆瞧瞧,白赖在西边做甚么呢?”
邢夫人拿着帕子在身上秋香色裙子上掸了掸,啐了一声“倒霉”,握着帕子就向后走,见秋菊、秋月凑了上来,就指着杵在院子中心遒劲嶙峋的山石、郁郁葱葱的树木,对秋菊、秋月两个抱怨说:“你们瞧瞧,你们瞧瞧,谁家上房院子里就杵着这么个玩意?如果将荣府一半隔开了给我们,倒还罢了。偏只给这么巴掌大的一点,前前后后,还比不得那老国公保养天年的梨香院整齐。”
瞧见了这场面,邢夫人不说奶娘不消心,反倒拿动手指向身后跟着的秋月头上用力一戳,“胡涂东西,人好端端的,就巴巴地赶着来跟我说!”
秋月忙慌说:“太太,女人当真不好了,绣橘说是只要出来的气,没有出来的气呢。”
邢夫人下巴向西边一点,“你老子要叫了家庙里的和尚来,那边压着不准叫。你拿了十两银子,胡乱叫五六个没处磨牙胡羼的秃驴来。那姓寇的也是跟着你娘进的贾家门,奉侍了你娘一场,你替她叫几个和尚来,也算全了你娘跟姓寇的主仆一场的情分。”
王善保家的从速地承诺。
司棋忍不住回嘴骂她:“明白日里一样打打盹,如何早晨上夜了,就只我们三个,不见您白叟家?白日里睡、黑夜里也睡,你倒不如将姨娘的那口棺材占了,清平悄悄地睡去。”
王氏唯恐将迎春的病说得严峻,叫邢夫人抱怨她偷懒,忙说:“太太放心,女人就是叫寇姨娘吓着了,已经缓过劲了。”
“……八成叫老太太挡着了,谁叫家庙里的月疏年例,是那边出的呢。”邢夫人又想叫贾赦闹给贾母看,又怕贾赦闹出来叫她夹在里头难堪,踌躇再三,终究选了给贾母下绊子。
“琏二爷刚进院里。”王善保家的从速答,轻声问:“太太,二女人那,可要请大夫?”
贾赦嘲笑一声,又拍着棺材哭了一嗓子,逼着问:“和尚还没来?”
邢夫人嘲笑道:“还跟我胡扯?快去追了王善保家的返来。女人要真病得那样短长,她奶娘能安生地打打盹?又不是甚么病入膏肓的大弊端,只叫她清平悄悄地饿几天,保管就好了。”
“就是。”
有条不紊、来往穿越的下人们,虽累一些,但想到又有赏钱拿,脸上也都有或深或浅的笑容。
绣橘挣扎着要将王氏推开,何如年方六岁,被王氏夹在肋下就提进屋子里头来,瞧见服侍了迎春一夜方才撑不住打打盹的司棋、莲花儿都醒来了,叫唤道:“司棋、莲花儿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