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还不断念，拨弄着面前的芍药花，将一朵开得素净的芍药花撕得一塌胡涂，“司棋、绣橘呢？这小蹄子们，还不出来服侍女人？”

莫姨娘脸上生硬了一下，瞥了一眼被捆着的可儿，悄悄地啐了一声，又拿着帕子捂着脸做出羞赧模样。

不但林之孝家的、张材家的，就连其他的管事媳妇，都分歧以为莫姨娘生得最好，寇氏一死，就数莫姨娘最得宠，一准是他教唆得贾赦、贾琏惹是生非，因而面上堆着笑，一面请迎春向外走、一面推着莫姨娘。

迎春人中上一疼，才张嘴又哇地哭起来。

迎春用力地咬着吴兴家的手指，吴兴家的吃疼，松开手指，勉强地笑道：“女人，小的抱着你出来。”

可儿被推得磕到一面紫檀边金桂月挂屏，捂着磕疼了的手肘，哀哀地说：“嫂子这是做甚么？昔日里亲亲热热的……”

可儿低着头正要走，就被吴兴家的、郑华家的拦住。

“琏二爷命令叫人打了老太太。”周瑞家的带着一枚翠绿通透玉镯的手一拨，将可儿推开，“瞧着女人是出了后房门？”

“女人说得这是甚么话！”吴兴家的脚上快快地走着，尽是手汗的手又捂到迎春口鼻上。

吴兴家的脸上一讪，只得跟郑华家的递了眼色，将花朵一样柔滑、柳条一样纤细的可儿紧紧地捆住，推着可儿出了后房门，就浩浩大荡地在一片竹林里找人，没瞧见人，就又开了文竹编的翠色后院门，顺着一带芙蓉花篱笆四周地去找人。

“嫂子们，好歹叫个车来。”莫姨娘不得已地跟着走，想着到了贾母跟前再解释去。走到角门下，瞧见林之孝家的等人也不叫车、也不叫肩舆来，忙恳求着说：“不拘哪位太太的车，好歹叫来让我跟女人坐一坐，就那么彼苍白日地走在大街上，叫人瞧了去……”

“大街上……”贾母愣愣地扫了一眼王夫人，一下子就明白她要她去接贾琏、迎春来，她一准没打发车子肩舆畴昔，就叫迎春在大街上走过来，内心嘲笑连连，暗道若不是王夫人阳奉阴违送了可儿畴昔，可儿就不会寻死，贾珠就不会削发、贾赦就不会迁怒到那“敕造荣国府”的匾上，可见王夫人才是今次的祸首祸首，成心要敲打敲打她，当即做出有气有力的模样问，“吴兴家的现在领着甚么差？”

吴兴家的瞧了内心嘲笑，也不去管。

――别是二老爷看着诚恳，实际上……归正走着瞧，二老爷才一个五品的官，贾家那好标致的门楼要保不住了。

“就只女人一个？”周瑞家的眼睛向亭子里扫。

吴兴家的狠狠地一转头，瞅见是宁国府的下人多嘴，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找死也不看日子，我弄死女人做甚么？”紧跟着一堆媳妇子进了贾母房里，瞧见贾母躺在挂了红锦帐子的西边套间暖阁里躺着，邢夫人、王夫人擦着眼泪站在暖阁边摆着香炉的条案前，先跪下来哽咽着说：“老太太、太太，小的再没脸在二太太跟前当差了，当着大街上，女人就嚷嚷说小的关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