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有些讪讪的,待要劝赵姨娘别这么上赶着,但又猜想今后王夫人甚么事都不管,还要劳烦王熙凤很多事,因而就把那难堪的神采收敛了。
“你叫三千两诚恳一些,别没事四周乱走。现在家里来了亲戚,别把笑话闹给亲戚们瞥见了。”邢夫人蹙了一下眉。
王熙凤瞅韩逐云挤兑她,把两只手往腰上那么一掐,笑道:“你当我心疼那点肉钱?等入了秋,风凉了,要吃多少肉养膘,先生尽管说就是。”
王熙凤夙来要强,可惜贾赦这就是一亩三分地,那里能叫她伸开手脚闹一闹;在她看来,赶上个红白丧事,叫她大展拳脚是最好不过的,没有那红白丧事,小打小闹着,也能过一过瘾头,当下嘲笑道:“也不消你们激我,我这会子就去那瞧一瞧,若叫我瞧出甚么来,就算是代字辈的白叟,我也不怵!”
黛玉看她是用手指粗续的丝带绣花,那一朵牡丹花像是从绣绷子里开出来普通,煞是惟妙惟肖,接了一盏茶握在手里,听窗外她的陪读丫环雪雁、霜鹊已经跟迎春的司棋、绣橘熟络地提及家常来,抿了一口茶水,看迎春绣花,叹道:“虽我才来,不该说甚么,但老祖母未免太不幸了一些……方才,竟是老祖母没发话,琏二嫂子便把我们带了出来。”
迎春、黛玉便披着大氅,不打前面邢夫人屋子前走,只穿过后门绕到贾琏院子后,一排闼,见那后门敞着,便循着星光向前面走,走到屋子前,恰闻声贾琏怒道:“哪来这么大醋性子?不过是帮着解个扣子,你闹得就像是我杀人放火了一样!”
“是。”王熙凤瞅着有邢夫人替她出头,巴不得躲在邢夫人身后,慢走了几步,跟着邢夫人走到贾母院子里,瞧见鸳鸯在院子里站着,因听平儿说过鸳鸯跟邢夫人有过节,便递眼色叫鸳鸯先走开,慢了几步出来,一撩帘子,就瞧见邢夫人已经声泪俱下地跪在贾母跟前,诘责贾母安的是甚么心。
黛玉见是两口儿吵架,故意要走,又觉撇下迎春一个不当,便笑道:“本来是两口儿吵架,我们听着,还觉得是千军万马厮杀起来了呢。”
王熙凤也不奇怪赵姨娘感激涕零,只对赵姨娘说:“得空把你的小丫头小鹊清算了吧,平儿说,这小丫头把你房里的动静都说给了二太太听呢。”
迎春、黛玉瞧王熙凤、贾琏已经和好了,便见机地走了。
“千真万确!”
“唬弄谁呢,赵姨娘嘴里的话,早叫我套来了。”王熙凤手臂压在枕头上,斜睨着贾琏道:“就照着赵姨娘,买个更年青的来,不怕二老爷不上套。”
“扬州瘦马,二爷说是周瑞跟他半子冷子兴去扬州买来的。”王熙凤低声道。
黛玉早听来接她的人提起过贾母跟着贾赦住,却把银钱都给了贾政,饶是心肠软,也感觉贾母未免有些自作自受了,就算不能一碗水端平,也该尽量公允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