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此时只觉尚在梦中,身不由己地教人搀着上了车,在内里安设罢了,乃勉强昂首道:“我可不是在做梦罢?”他堂姊笑道:“如何是梦。我现在接了你归去同我作伴;家中只要我合你外甥,另有一个甥女儿,岂不比在这里的强?”一面便取衣服给他盖了,道:“你且放心睡罢,待到了我唤你。”
真的感觉平儿挺好的。</dd>
他嫂子见那郎中神采,便知是晴雯不好了,心下不免暗自掂掇,想道:“他现在是教那边赶出来的,连我们也一并不教出来。纵死了,只怕也讨不得烧埋银子,只恐还要我添钱发送。恰现在他姐姐来了,就教带了他去,也省了我们的事。”如此想了一回,因见他堂姊出去,便道:“既是如此,姐姐便带了他去罢。我每日价也忙,竟没法照顾的;他现在又病着,说不得只得烦劳姐姐了。”那媳妇闻言,便点头道:“那我本日便带他走了的是。”便唤方才的小厮道:“你往内里去叫一辆车来,接你三姨往我们家去。”那小厮便点头自去了。过不一时,公然叫了一辆车来,他嫂子替晴雯清算了几件随身衣服,两小我搀着上了车,便自去了。
却说瑧玉闻得人来回报晴雯好了,便点头道:“如此不消管他,只随他去的便是。”薛蜨在一侧闻得这话,见那人去了,乃向瑧玉笑道:“你平日原有事要忙。这般小事缘何又亲身管起来?又费这番心机。”因想了一想,又笑道:“是了,或是有个‘爱屋及乌’的意义。只是也过于操心了,那边有直接令人买了他费事。”
及至结婚之日,邢夫人亦同当日对迎春普通,亲替他梳头,送了出去;众房里平日交好的丫头闻得,亦皆来送他。凤姐儿同平儿原亲厚不比别个,现在见他嫁了,不免心内五味杂陈,乃偷空拉着他的手道:“今后还常出去看我的是。”平儿亦含泪应了。如此吉时已到,便教上了肩舆,往那边去了。
却说平儿出嫁之事,乃是邢夫人一力促进了去,又认他为女儿;一时世人闻得,皆来道贺。平儿虽也欢乐,不免心下惶恐,便向邢夫人道:“太太赏了天大恩情,我却实是愧不敢当。原是我的本分,太太竟如此看重我,倒教我不知如何了。”邢夫人笑道:“我说你当得起,天然当得起。你是个最聪明的孩子,莫非还不明白不成?”因又让贾若改口唤平儿为姑姑。平儿闻得这话,亦知邢夫人之意,公然今后不再说及此事,心下却暗自感戴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