瑧玉便同薛蜨在书房说话,两人只觉似是熟谙多年的老友,相谈甚欢,各自心下纳罕。因叙了岁齿,本来瑧玉长薛蜨一月不足,薛蜨便以“兄”呼之。又通了表字,薛蜨闻他字是为“胤之”,倒怔了一下,瑧玉见他怔忪,心下也非常生异,各自面上不显。薛蜨又提及王夫人来同他说入家塾读书之事,瑧玉想起今早在贾母处宝玉回说秦钟要上家塾,便道:“今早我且听宝兄弟说要往那边去进学呢。只是文起现在已是秀才功名,那边多是开蒙退学的,再同他们一道,未免不甚称意。不如同我一起往几位业师那边就教罢。”薛蜨正要寻机玩弄宝玉,闻言心下一转,暗想道:本身同瑧玉不过比宝玉大两三岁罢了,瑧玉已是中了举的,本身也是秀才;以贾政的性子,少不了立逼着宝玉进学,这可恰是个大好机会,故笑道:“那可全仗赖胤之兄了。我正想着年后入闱,少不得要同胤之兄就教些,还请兄长不要嫌小弟鲁钝。”瑧玉笑道:“那边就叫起兄长来。我不过比你略大些儿,只叫我胤之便了。”薛蜨半笑半正色道:“那边,纵只大一日,我内心也只当你是哥哥。我只得一个妹子,万事皆要让着她,正想个哥哥来让着我些儿。”瑧玉心下更疑,只得笑道:“照你这般说,我也只得一个妹子了,若天下人都想做弟弟,谁来做哥哥去?”薛蜨大笑道:“这就要看谁年纪更长了,父老为兄,可不就是防着天下人都想做弟弟的心?”瑧玉闻言也笑了。薛蜨便令人摆上细茶果来,又对瑧玉道:“我们家这边的庄子前日进上来些东西,不过是些山菌等物,赶着给老太太他们送了些去,胤之兄那边可有小厨房未曾?有的话带些子归去。”瑧玉道:“还未挪出来呢,只跟着老太太住罢了。若我想吃了,再来寻你吃就是。”薛蜨道:“也是这话。”正在说着,见跟薛蜨的小厮来回道:“贾二爷来了。”薛蜨道:“晓得了,你且出去罢。”一边只顾和瑧玉说话,瑧玉见他如此,也不出去,两人安闲房中说话。
李嬷嬷闻言,忙上来道:“姨太太,酒倒罢了。”宝玉央道:“妈妈,我只喝一钟。”李嬷嬷道:“不顶用!当着老太太,太太,那怕你吃一坛呢。想那日我眼错不见一会,不知是那一个没调教的,只图讨你的好儿,不管别人死活,给了你一口酒吃,断送的我挨了两日骂。姨太太不晓得,他性子又可爱,吃了酒更弄性。有一日老太太欢畅了,又尽着他吃,甚么日子又不准他吃,何必我白赔在内里。”黛玉闻言几乎儿笑出声来,忙低了头嗑瓜子。薛阿姨笑道:“老货,你只放心吃你的去。我也不准他吃多了。便是老太太问,有我呢。”一面令小丫环:“来,让你奶奶们去,也吃杯搪搪雪气。”那李嬷嬷听如此说,只得和世人去吃些酒水。这里宝玉又说:“不必暖和了,我只爱吃冷的。”薛阿姨忙道:“这可使不得,吃了冷酒,写字手颤抖。”宝钗因想瑧玉兄妹二人还在孝期,然母亲已令人去灌了酒,倒不好多说的,便问:“林mm吃些甚么未曾?这里有桂花露,若吃时,教他们取一瓶来。”宝玉闻言又吵着要吃这个,薛阿姨因想这桂花露原不是酒浆,纵多吃些也不怕醉的,也就命人去取了来。黛玉便知宝钗之意,向他笑了一笑,以表谢意。薛蜨往mm这厢看了一眼,还是对瑧玉道:“胤之兄克日有些不便,待过些日子再出门罢。林姑父当日原是探花郎,所交之人必然是诗书大儒,小弟少不得要劳胤之兄带挈带挈。”瑧玉因觉薛蜨此人言谈利落,脾气又同本身相投,倒也情愿同他订交,便笑道:“带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