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惜春立意需求削发,就不放她出去,只求一两间净屋子给她诵经拜佛。尤氏见他两个不肯作主,又怕惜春寻死,本身便硬做主张,说是:“这个不是,干脆我担了罢。说我做嫂子的容不下小姑子,逼她出了家了,就完了。若说到外头去呢,断断使不得;若在家里呢,太太们都在这里,算我的主张罢。叫蔷哥儿写封书子给你珍大爷、琏二叔就是了。”贾蔷等承诺了。不知邢、王二夫人依与不依,下回分化。
赌到半夜多天,只闻声里头乱嚷,说是:“四女人合珍大奶奶拌嘴,把头发都绞掉了,赶到邢夫人、王夫人那边去磕了头,说是要求容他做尼姑呢,送她一个处所。若不容她,她就死在面前。那邢、王两位太太没主张,叫请蔷大爷、芸二爷出来。”贾芸听了,便知是那回看家的时候起的动机,想来是劝不过来的了,便合贾蔷商讨道:“太太叫我们出来,我们是做不得主的,何况也不好做主,只好劝去。若劝不住,只好由她们罢。我们筹议了写封书给琏二叔,便卸了我们的干系了。”两人筹议定了主张,出来见了邢、王两位太太,便冒充的劝了一回。
一日,邢大舅、王仁都在贾家外书房喝酒,一时欢畅,叫了几个陪酒的来唱着喝着劝酒。贾蔷便说:“你们闹的太俗。我要行个令儿。”世人道:“使得。”贾蔷道:“我们‘月’字流觞罢。我先提及‘月’字,数到阿谁便是阿谁喝酒,还要酒面酒底。须得依着令官,不依者罚三大杯。”世人都依了。贾蔷喝了一杯令酒,便说:“‘飞酒杯而醉月。’”顺饮数到贾环。贾蔷说:“酒面要个‘桂’字。”贾环便说道“‘冷露无声湿桂花’。酒底呢?”贾蔷道:“说个‘香’字。”贾环道:“‘天香云外飘。’”大舅说道:“败兴,败兴!你又晓得甚么字了,也假斯文起来!这不是取乐,竟是怄人了。我们都蠲了,倒是搳搳拳,输家喝,输家唱,叫做‘苦中苦’。如果不会唱的,说个笑话儿也使得,只要风趣。”世人都道:“使得。”因而乱搳起来。王仁输了,喝了一杯,唱了一个。世人道:“好!”又搳起来了。是个陪酒的输了,唱了一个甚么“蜜斯蜜斯多丰彩”。今后邢大舅输了,世人要他唱曲儿,他道:“我唱不上来的,我说个笑话儿罢。”贾蔷道:“若说不笑,仍要罚的。”邢大舅就喝了杯,便说道:“诸位听着:村落上有一座元帝庙,中间有个地盘祠。那元帝老爷常叫地盘来讲闲话儿。一日,元帝庙里被了盗,便叫地盘去查访。地盘禀道:‘这处所没有贼的,必是神将不谨慎,被外贼偷了东西去。’元帝道:‘胡说!你是地盘,失了盗,不问你问谁去呢?你倒不去拿贼,反说我的神将不谨慎吗?’地盘禀道:‘虽说是不谨慎,到底是庙里的风水不好。’元帝道:‘你倒会看风水么?’地盘道:‘待小神看看。’那地盘向各处瞧了一会,便来回禀道:‘老爷坐的身子背后两扇红门,就不谨慎。小神坐的背后是砌的墙,天然东西丢不了。今后老爷的背后亦改了墙就好了。’元帝老爷听来有理,便叫神将派人打墙。众神将叹口气道:‘现在香火一炷也没有,那边有砖灰野生来打墙?’元帝老爷没法,叫众神将作法,却都没有主张。那元帝老爷脚下的龟将军站起来道:‘你们不顶用,我有主张。你们将红门拆下来,到了夜里,拿我的肚子垫住这门口,莫非当不得一堵墙么?’众神将都说道:‘好!又不费钱,又便当健壮。’因而龟将军便当这个差使,竟温馨了。岂知过了几天,那庙里又丢了东西。众神将叫了地盘来讲道:‘你说砌了墙就不丢东西,如何现在有了墙还要丢?’那地盘道:‘这墙砌的不健壮。’众神将道:‘你瞧去。’地盘一看,公然是一堵好墙,如何另有出事?把手摸了一摸,道:‘我打量是真墙,那边晓得是个“假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