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由着她哭,只是一遍各处低声在她耳边反复:“年老是哀毁过分去了的,安宁,你且记得,这几个孩子离不得你,也离不得我,便是为了他们,你我也得撑住了!”
张氏长长叹了一口气:“是啊,不过琼儿再过几年也是大女人了,这管家的事儿她就是不上手,也该跟着她嫂子看看了,至于琏儿,他父亲说这孩子本性恶劣,必得严师正教拘着才行,筹算过段时候就托人给他请个先生,琏儿现在玩皮,却怕也是松快不了几天了。”
那带路的丫环不过一二等丫环,在西配房里被那些大丫环挤得脚也站不了,心机一转到他这里讨个巧罢了,那里晓得多少?不过几句便吱吱唔唔,路途长久,林如海干脆不问了,进了贾敏暂住的西配房,别的还没说,便先被满屋子的丫环吓了一跳,只见贾敏身边两个大丫环并他母切身边的几个二等丫环们,捧着各式手帕盆盅,手忙脚乱;待得进了里间,暖意融融,焚着安神的香,却见贾敏单身着中衣,鬓发狼藉,伏在林老夫人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老夫人没有远亲的女儿,独一的儿子又是个极费心的,就是自家老爷去的时候也是做儿子的安慰母亲的多,与贾敏虽说也算是婆媳敦睦,但婆媳之间,总归隔了那么一层东西在,今时见她不复昔日端庄,倒是见获得的真脾气透露,心下便不由多了几分顾恤。她也是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晓得哭过一场将心中的哀思宣泄出来总比压着的要好,便不急着劝,只拿着帕子替她檫眼泪,此时见林如海出去,眉头就是一跳:“如何穿得这么薄弱?”
那是大房最艰巨的时候,贾赦落空了扶养本身长大的祖母,张娴落空了远亲的父亲和兄长,张凌落空了父亲和祖父,而贾瑚三兄妹则同时落空了驯良可亲的□□母、外祖父和严厉却不失可亲的大娘舅,贾瑚还落空了恩师和岳父,各种不幸会聚在了一起,但却不必然美满是天意。
事情还没完,张垂白叟过世未足七天,张娴的大哥、曾任礼部尚书的张锋恪守古礼守制,但因为哀毁过火,身材衰弱,咳血不止,不过两天,竟随其父而去了。
用一个家主换来家属喘气的时候,保存家属的名誉和清名,值不值?贾赦不晓得张锋本身感觉值不值,但是在张娴看来,那必然是不值得的,她在得知兄长死因的时候,自出嫁那么多年来,第一次在后代儿媳的面前,抛开统统礼节端方,伸直在丈夫的怀里哭成了泪人。
贾敏想了想,也就明白了,贾史王薛,薛家固然现在家业正盛,却到底只是一介商贾;王家较之薛家,不过略好;贾代化一死,贾赦再这一去官,贾家现在没个能在朝堂上说话的人,这么算下来,可不是史家威势最大了?如许一来,老太太的所作所为也就说得通了,不过是摸索罢了,史家,恰好又是她和兄长的娘家,唉・・・・・・・还好,大嫂子背后还站了一个张家,虽无爵位,倒是实打实的清贵,史家如果要做甚么,怕也要三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