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脚步一顿,瞧了瞧四下无人,便问道,“如何?”
一句话把屋里几小我都惊了一跳。
那婆子应了,回身自去了。林之孝家的和旺儿家的也各自散了,自去摒挡办事。
她这几年在府里也算过得顺风顺水,天然敢在儿媳妇跟前抱怨。反正跟前几个皆是亲信,并无外人,------凤姐便笑道,“太太说的是。只是向来端方如此,我们守着便是。------巧儿前说要给老爷绣个荷包,也不知绣好了没有。”
旺儿家的便在一旁赔笑道,“方才奴婢已经打发人瞧去了,想来等下子就返来了。”
只听豁啦一声花盆落地,里头贾政立即道,“谁在内里?”说话间已抢到门口,正和李纹撞了个劈面。
这几日王夫人更加喜怒无常,动辄便要摔了茶碗饭碗的,李纹只当是她又犯了病,脚下不由的便顿住了,正想着要不要出来的空儿,却听内里传出来贾政的声音,气狠狠的道,“你说的竟是真的?”
听得李纹出了一身盗汗,正要悄悄的转成分开,谁知站的时候久了,那腿脚竟有些不听使唤,一回身竟碰倒了窗台跟上的花盆,待要伸手去扶已赶不及。
他平日原是一副最刚正狷介的面孔,现在脸上被抓了几道血痕,眸子泛红,恰是脸孔狰狞,只吓得李纹扑通坐在地上,仓猝道,“我没闻声太太说的那些话!我甚么都没闻声!”
林之孝家的一凛,忙点头道,”是奴婢想岔了。我这就打发他们去请大夫来瞧瞧。“
说得凤姐笑道,“也只太太不嫌弃我们娘们粗苯,------”正说到此,外头脚步声咚咚传了过来,只见小丫头子打起帘子,林之孝家的和旺儿家的两个气喘吁吁的一道跑了出去,脸上俱有些难言之色。
屋里几小我现在听得那神采都变了。
李纹原是低着头坐着的,见凤姐出去,头未梳好也顾不得了,抢到凤姐跟前噗通便跪下磕了两个头,只说道,“求嫂子救我!”
凤姐便微浅笑道,“这倒奇了,光天化日的,这是如何说。”说着看了看邢夫人,道,“提及来她倒是个端方人,不如我去瞧瞧,等下我再给太太回话。”
小翠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脸上也有些变色,道,“二奶奶,老爷莫不是疯了,怎的闹成如许,我瞧着竟是下死手的模样?奴婢方才一时情急了,才拿东西砸了二老爷的,如果二老爷等下醒了,可如何办呢?当时可会怪我?”
且说王夫人自元春殁了便一病不起,虽说每日里请医延药,也不见好,反倒更加蕉萃起来。不过十数日风景,竟是床都下不来了,凡事俱是丫头奉侍。幸亏身边另有个小翠是用惯了的,那些屎尿脏污也不嫌,还是忠心耿耿的贴身奉养。旁的几个丫头见有她顶着,更加躲的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