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正帝又冷哼了一声。他端起茶盏,正要喝一口,内里却传来了喧哗声。宣正帝便又将手上的玉杯给放下了,神采更黑了一些。常福领悟,立即就走到内里去。不一会儿,常福就返来了,脸上带了些许轻松之色,道:“皇上,忠顺王来了。他见内里下了雨,镇南侯世子又跪着,便号召下人把世子扶起来。世子不依,忠顺王只好安排了人去熬姜茶,本身亲身帮世子打着伞。”勤政阁的人都是皇上的亲信,除了皇上,也只要忠顺王批示得动了,忠顺王身上的盛宠由此可见一斑。
熏香袅袅中,宣正帝折子批到一半,俄然像是被甚么气到了,直接将手中的笔丢了出去。作为宣正帝身边的对劲人,常福面不改色地侍立在宣正帝身后,微微低着头,就仿佛甚么都没有瞥见。寺人固然按端方不能识字,但在宣正帝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常福现在也能勉强认出一些字来。方才那让宣正帝大发雷霆的折子写的事情恰是要奏请皇上立太子的。这原也没有错,毕竟宣正帝已经到了现在这个年纪,这些年,像如许近似的奏折就没有断过。秦二世而亡,以后多少朝代都以此为鉴,毫不能在皇上临死之前,对下一任天子的人选还恍惚不清。只要略微有些任务感的官员御史,都会以此为由来提示圣上。但宣正帝向来没有像这几个月一样,看到这类奏折一次就发一次火。
宣正帝清楚这一点,但他还是活力,以是秦恕就被迁怒了。
“他可还在内里跪着?”宣正帝俄然问道。常福心头一紧,又一松,他一向在宣正帝身边服侍着,勤政阁内里的事情天然也是不清楚的,以是这个题目就不好明着答复,但常福也没有需求去说内里那人的好话,是以,常福一边将宣正帝手边已经冷了的茶水给换了,一边恭敬地说道:“镇南侯世子是可贵的忠孝之人,想来,皇上不提及,他便必然还是跪着的。”
“皇爷爷,我先前还觉得这是上面的主子犯了错,才被罚跪的。但细瞧了一眼,感觉他端倪间和应昊有些像,这才多问了一句。没想到,他公然是应昊的哥哥呢。我之前如何就没有传闻应昊另有一个哥哥的?”水忟一派天真地问道。应昊就是清灵郡主的宗子,秦恕同父异母的弟弟,只比秦恕小了八个月。水忟这话说得有些戳心,细心瞧瞧,秦恕的衣服固然不破不烂,但那材质那做工的确不像是龙子凤孙们穿的。就是秦恕不住在镇南侯府上,那他另有闵柔公主的嫁奁,何至于落到这般境地?宣正帝内心不由地又火了起来。
勤政阁是宣正帝措置政务的处所,即便他因为幼年的经历,年青时有些狠辣阴沉,大哥了结又非常刚愎自用,耳朵中更是只听得见阿谀的话——忠臣不好做啊,想说甚么安慰的话,还要先说一番好话来打底——但他到底还不算是一个昏君,起码在勤政这一块上,他美满是做到了。即便到了现在这个知天命的年纪,宣正帝仍然每天会花上很多的时候亲身修改奏折——当然,由此也能够看出,宣正帝的身子还真挺不错,起码离老得动不了还远,三皇子或者四皇子如果老诚恳实地等着老天子翘辫子还好,如果没了耐烦,他们一早玩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