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崖喜怒形于色，林如海淡淡瞥了他一眼，还是老神在在：“何必为了此等小事起火？你mm自有分寸，很不消你管。不过你可晓得，那薛家小子为何残废了？”

可这世道一贯对男人宽大非常。就算林家不辩白，京中也无人晓得薛蟠是个甚么德行，只要林崖以后公然能够出人头地，天然会有人赞他荡子转头犹未晚，给他寻出诸如幼年浮滑之类的借口。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嘛。

林如海凝神瞧了林崖半晌，见他公然掂得清楚自个儿的分量，没有鲁莽开口的意义，又接着说道：“倒也没有甚么要紧。”

态度恭谨、举止乖顺，林如海心中也颇觉对劲，这才主动提及闲事：“本来薛家子不过商户纨绔，戋戋小事底子不值得你我父子慎重相谈，何如王家竟然异想天开，想用些微鸡毛蒜皮来摸索我的度量，才又横生枝节。”

只要林如海还在一日，这件事说破天去，王家最多把错误都堆到林崖头上，歪曲他是个无德的纨绔，坏了他的名声，好给他的宦途添堵。

林如海做了慈父，林崖天然要做孝子。他赶紧躬身施礼：“儿子惹出来的祸，还要劳累老爷转圜应酬，是儿子不孝。”

林崖这回是真的听得怔了。打从上辈子起，他就听惯了怒骂，无外乎说贰心黑手狠、睚眦必报，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说他是个君子。

林如海只字不提贾家，林崖内心便明白了。贾家人如何对待这件事，又站在哪一边，底子无关紧急，林如海所虑者，唯王二老爷一人，那位在书中身居高位的王家顶梁柱。

后事如何临时不提，只说林崖将林如海所手札笺在内心过了几遍后，便恭恭敬敬双手偿还给恰好整以暇看着他的林如海。

套用宿世的一句话，这就是群众内部和阶层仇敌的辨别了。

林如海明显也瞧出了林崖心中所想，又是一叹：“人间评人论行，你心中爱做小人之思，以歹意度人，又有甚么要紧？只要你行事是非清楚，人便说你是君子了。”

这府中确切有真君子，不过不是林如海、林崖二人。

“端的阴魂不散！”林崖听得这个动静，眼神毫不粉饰的冷了下来。贾家三番四次想要教唆黛玉与他的兄妹情分，是可忍孰不成忍！

也不管林崖被他这大喘气噎成了甚么模样，林如海面上暴露一丝笑意，眼中半含调侃：“他们想参便参，纵使我儿娇纵、我治家不言，也不是甚么大事，不过是微瑕罢了，当今耐不耐烦管都是两说。何况为父积年考核皆是上上等，盐课支出丰盈，如果再没点私德亏欠，莫非要做贤人？”

林崖不免讪然，一时竟与林如海相顾无言，还是林如海的亲信小厮松儿在门外禀报，说是贾家来的管事媳妇触怒了大女人，才让父子二人又有了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