捋了把西南世家的名儿,水郅觉着把谁搅出来都不刻薄,忽的想起了迁去那处十余载的曲家。曲家在豫南故乡现在只余老仆宗族,嫡支一脉皆在滇南,而曲家淇河的本领,他是晓得的,但是,大才之人需得有大德方才可用,现在朝堂均衡恰好,且不要多加变数。
“那换点儿别的解酒的东西来。”水汜仰靠在软枕上,顺着水泱的话叮咛。
乾元宫中,水郅饮过醒酒汤,缓了缓神,回想方才宴罢太后的安排,忽的就想起官方那话来:知子莫若父母亲。
水郅回了神,点头应允,洗漱换衣,闭着眼持续想事儿。若不是万不得已,他是不想对血亲手足脱手的,康王当年能得先帝宠嬖,自是不蠢,虽常有异举,都不过是闹腾的人自个儿,当今忽的异动,少不得有人从旁撺掇,抑或是有人冒名而行,他得派个明白人去阐发短长。
水郅叹了口气,他也憋屈得慌,也想痛痛快快的打一场,但是,这兵戈还是能不动就不动,人少死一个是一个,且,现下已近入秋时节,圭瀛小国常于此时犯边,虽说霍思所带兵马经历老道,镇在西边,他是放心的,但粮草耗损老是很多,西南康王又夙来不循分,此时实在不是动兵机会,且缓缓图之罢。
还行,还晓得分寸,不算胡涂,没把碗怼过来。水汜笑答:“我用过了。”随即推了推人,“漱漱口,早点儿歇着。”
张宁辨不出水郅的心机,只据实以告:“回皇上的话,英郡王带了三只匣子和一屉点心回宫。匣子里装的是做安神用的草药枕头并两瓶香露,贾将军二公子往北静王府、南安王府、东平王府、西宁王府、荆南王家、程家、俞府送了,另有糕点、生果、竹笋一应菜蔬玩器。”
“哦。”水泱想了想,按着水汜的肩膀,坐直身子,从侍从手里接了汤碗,饮了半碗,歪头瞅水汜,“哥哥喝了吗?”
而那绛彩国确切乖觉,开了城门请人入内详谈,于郑二将借口未有圣旨,仍然围城不入,绛彩国的使者只派出两回,便没了动静,竟是规复了昔日的糊口,还遣商贾来营商讨米粮事,倒是阿利国那边有些摸索,幸而有靖王压阵,尚未动兵。想到北境送来奏报,掌兵几将竟是各有私信,水郅满心冷意,那几个道说万千,皆指北静王水臻阵前怯敌耽搁战机,实则是愤恨驻边经年未得军功,却忘了,这保得天下承平百姓安宁就是最大的功绩。
现在皇子们都大了,再过两年便能够上朝听政,入六部当差了。水郅原筹算让儿子们六部之间转一转,长些见地,晓得些帝皇的不易,但是,钱/权最易动听心,当年水汜也是入了兵部才与水泱生分,幸亏有明白人从旁劝说,兄弟两个才和好如初。水郅微阖了眼,撂下这两年以后才该烦恼的事儿,将六部景象考量一番,决定将水泱派去刑部磨砺了定夺之能,见地民气变数,以后便可为他分担一些吏部的差事。而水汜,他原是希冀水汜立于兵部,掌兵定边,现在看来,水汜更擅于器。也罢,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水汜今后就在兵部和工部挂着吧,恰好为他分忧农耕之事,靖王水臶和南安王世子霍青带去北疆开荒的农夫日日有回传动静,工部那些个庸碌之人只会掉书袋,有效的实在未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