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叔,我们乐安巷那边儿有两处铺子是空的,你找几个利落的,先跟着庄头儿去安排人住下。返来叫二管家这边儿送些吃用之物畴昔。”
“好妹子!”薛蟠笑道,“等过了这阵子,再给你做时新的。”
张信有三个嫡子,老迈张添翼性子随了他实足十,二十多岁了,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在张信看来,这就够了。儿子多了是功德儿,可如果每个儿子都有本领,那也一定是功德。有那么一两个能支撑家业便能够了。像是小儿子那般,坏心眼没甚么,就是好玩儿罢了,那就养着也罢了。只要不肇事,甚么都好说。
“不怕。你就是一天里头把四时儿的衣裳都穿一遍,也能每天都穿新的。”
几个庄头哭天抹泪地来薛家求薛蟠:“若不是城外头实在过分险了,也不敢来费事大爷。眼瞅着山上头的泥石跟水似的往下边儿流,腿脚略慢些,就得活活儿地被埋在里头!大爷……”
张信尚未说话,张添锦先就笑了出来。一拍薛蟠肩膀,龇牙笑道:“蟠哥儿你傻了?畴前又不是没来过,好好儿说话!”
薛蟠家原在城外有不止一处庄子,天然也有很多耕户跑进城来。乡间里头的人,活了大半辈子也一定进过几次城,更何况说此时天高低着雨,地上淌着水,要吃没吃,要喝没喝?
连降十几日的大雨,金陵城全部儿被泡在了水里。城内尚好些,因是自古繁华,城下修有排水的通道。一时没法排挤的积水,多在城内阵势洼陷处,其他倒是无太大影响;城外,倒是面对着长江倒灌的伤害。
张信点头,“弄不好就是大罪。”
张薛两家算是世交,固然买卖场上不免有些高低之分,但是张信和薛讯两个还是多少带着惺惺相惜之情的。
作者有话要说:╮(╯▽╰)╭,让大师久等了!低头认错,滚下去了……
先前的几日里,城里也有上了年龄的白叟想要带着家人往城外山上去避水,只是雨势太大,不能成行。不想再过两日,先有城西清冷山滑了泥石,底下几个庄子里头原也有些人上了山,这一来,被埋在泥石底下,连骸骨都扒不出来。剩下的离着城里头近的,顾不得雨大水大,拖家带口冒着雨涌进城里来——好歹,比城外头要安然些。
张信眯起眼睛看着薛蟠,在看看中间愣头愣脑的小儿子,内心有了计算。
张信眼睛一瞪,斥道:“虽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上门是客,你这是待客之道?”
两个管家带着人出去了。薛蟠想了一会儿,回身出来找薛王氏。
一个年纪大些的庄头儿老泪盈眶,“就晓得大爷心善心慈。”
薛讯英年早逝,张信除过感慨一番人生无常外,便是感喟薛讯的运道了——这辈子只一个儿子,还不大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