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势大,如果平常商户,拖欠数月也算不得甚么,人家也不会特特来催。但这江宁织造是内府部分,专管内廷四时衣物等事,深受皇恩,倒是不能怠慢的。何况薛家现在顶着个皇商名头,每年从内府领着很多差事。如果此事闹到上官那边,也是本身没脸,说不准还会影响薛家的职位。
因为柳湘莲从身后扑过来,以是对方连还手的机遇都没有,就被他照着他劈脸盖脸的打了一顿。打完了筹算远扬而去时,忽觉对方呼痛的声音仿佛非常耳熟,脚步一转,走返来掀掉了对方的大氅。看到他的脸,柳湘莲也不由非常惊诧,“薛兄?”
眼看一早上的时候就要这么消磨掉,两人才中断说话,商定明后日就去店里商谈买布的事。
以是现在对着薛蟠,饶是“冷郎君”柳湘莲,也不免生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动机,恨不能代替他将这些事都一一措置安妥。但是他固然多年在内行走,人面很广,却也跟织造府拉不上甚么干系,是以也只能口头安慰几句罢了。
说到家业残落这件事,谁也没有柳湘莲感到深,现在瞧着薛蟠,倒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幸而这时候薛蟠并没有传出甚么风月名声,以是柳湘莲倒也没有狐疑到他看上本身这上面。只是越是如此,却越是感觉这件事颇多蹊跷。若非薛家一贯都城里的本家没甚么联络,柳湘莲都要狐疑是本身的仇家找上门来了。
但是这个动机才方才从脑海中闪过,他便见薛蟠蓦地转头朝这边看来,然后也不晓得他是从那里来的力量,竟然双手撑地站起家,朝柏杨扑了过来。
就在两人对峙之时,柳湘莲俄然听得身后有人叫他,“柳兄?”
“柏兄乃是姑苏人氏,这一点薛兄倒是不必担忧。”柳湘莲道,“我与柏兄固然了解未久,但深知他的为人,与自家兄弟无二,如果薛兄仍有疑虑,鄙人愿为柏兄作保。”
他出世后就在金陵长大,前不久去都城才是头一回出远门,但那也是带着母亲mm,哪如柳湘莲这般萧洒,说走就走?
“满口胡言!”柳湘莲嫌弃的松开他,“如果要探听人,为何方才在堆栈里时不探听,倒要悄悄的跟着我?”
“说,你跟着我干甚么?”这么一想,他面色更冷,上前一步蹲下,抓住薛蟠的衣衿厉声问道。
“我……”薛蟠正要解释,但是身材一动,浑身高低无一处不疼。他自娘胎以来,长到那么大向来没有受过如许的罪,不由哎哟起来,连解释的话都忘了。
转头一看,倒是柏杨朝这边走来,“我远远瞧着就像是你。莫不是来寻我的?我方才出了一趟门……”他说到这里时,已经走到跟前,瞥见了柳湘莲面前被打成猪头的薛蟠,因而剩下的话便都咽了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