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英莲腿上已是淤青一片,酸痛非常。
彼时,英莲在林家府上的小祠堂里认当真真磕了几个头,又朝族里的几个长辈叔伯、林如海一一叩首叫人,竟是直弄到中午时才算完。
熬了一个月,终究相见,英莲倚着门框,还未出声,却已是红了眼眶。
冯渊点了头,俄顷又问:“只不知翁丈可有想好,要将这些嫁奁藏于那边才好?”
“你先莫急,且听我说。”林如海摆摆手,细数道,“现在的环境你们都了然,我身子弱,也不知能撑到几时?黛玉尚且年幼,便是她返来,到时候我放手一走,这偌大的产业凭她也是守不住的。当下之计,趁贾府的人将来,我必得给她留下充足备用之财,以防不测!”
提及来,这还是英莲入冯府后,头一次与冯渊分开这么久。他二人昔日里又恩爱,这些天英莲日思夜想,当真是尝够了相思之苦。
冯渊猜疑接过,只扫了一眼,眸色一凛,道:“翁丈,这是何意?”
英莲心中有气,原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的,偏丫环们都在,又不好使小性子,只好偏了头道:“现在爷返来了,你们也过来给他行个礼吧。”
说着,手里倒是又抠了一些膏药出来,点在她微微红肿的额头上,只这下有些俄然,英莲竟是吃痛地叫出声来,委委曲屈地告饶:“痛痛痛,少爷,你轻些么?”
林如海道:“这是补给墨玉的嫁奁。”
那头,只见冯渊急仓促进了院子,一袭月白长袍,裾下似生了风,跟着冯渊的步子直今后飞扬。
那一声固然轻,倒是与常日里迥然分歧的娇媚委宛。冯渊蓦地愣住,怔怔盯着身前的人儿看。英莲早已羞得抬不开端来,只将整张脸埋在他胸前,大有死都不再抬起来的意义。
这回英莲也明白了,再看那嫁奁单上,除了金银,其他的皆是些小巧却代价连城的,诸如珠宝金饰、古玩书画之类,大件的家具、物事却寥寥无几,想来也是为了避人耳目。
冯渊星眸微动,缓缓道:“翁丈的意义是,借由此次阿瑛回府,以加添嫁奁的名头转移一部分财产出府,作为黛玉今后之用。”
冯渊伸手,轻抚她眉眼,待那眸子儿不那么红了,才忍心在她粉嫩脸颊上揉了两下,轻声抱愧道:“原是我的错,让你等了这么久。”
冯渊只抿唇一笑:“没事,他们走得太慢。”
不过一盏茶的时候,外头便听丫环回道:“奶奶,爷到了!”
临行前夕,英莲替冯渊清算好金饰,心中倒是万分不舍,只伏在冯渊怀中,细细丁宁:“你羁系着这些财帛,路上千万谨慎些。另有,不准在金陵担搁,早些返来才好。”
海棠自是应了,随后便下去回话。
林如海眉头一紧:“九儿,你现在喊我一声爹爹,便是我的女儿。如何,做爹爹的给本身的女儿补妆,你焉有不受之理?传将出去,但是大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