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说得对，他对她只是一时的怜悯和惭愧，等回到都城要面对的事太多，即便他们都已有了执子之手相携到老的至心，但这份情已不容于世。

羽宏用暖和的大手牵住她的手，让她放心道：“你大抵已忘了日子，明天是除夕。兵士们都想家了，竟也能从废墟般的平州城里找出爆仗来放。”

凌霄忍着内心的泪，笑了，恍忽的上了马车，只想着回到都城见过娘亲就削发，像她这类名节已毁的女子，不管走到那里也都只会被人嫌弃，不如去当姑子倒也平静。

凌霄把她拉起来，到屋子里，用手绢给她擦泪，“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任何卖掉你的。”

“是谁诬告你偷东西的，你喝口水，好好的说。”凌霄心烦意乱，没想到一回京羽宏先是被抓了起来，绿荷又是被人诬告。

常安拦住她，道：“老爷叮咛在没回都城之前让我看着你，以免再出甚么岔子，请你不要让我难做。”

她和羽宏相视一笑，笑容如烟花般残暴，心中乌黑落寞似黑夜，幸运老是如此的长久，从今今后尘凡中的喧哗繁华，爱恨情长与她再无干系，她将会在清冷的寺庙了结此生。

外头响起了热烈的爆仗声，凌霄心慌的想着内里不会又出了甚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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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只是刚才出去走累了，歇会就没事。”凌霄松开了他，自个坐下。

见她从内里返来，羽宏忙扶住她问：“去那里了？”

绿荷本要止住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噗通跪下，哭道：“蜜斯，镇国夫人说过几日就要让人牙子来把我给卖掉，你必然要救救我！”

绿荷抹了抹泪，道：“杜鹃被镇国夫人派到了音雪那边，音雪眼看将近生了，说是服侍的人不敷用。其他丫环仆人也都分拨到了别的院落。”

凌霄却笑不起来，又急又心焦，看皇上派来的御林军那步地，必定不会轻饶他。

“我腿又没瘸，你扶着我做甚么？”凌霄好笑的道，“我没事了，只觉老呆在这里闷得慌，出去走了走。”

除夕了，明日又是新的一年。

“甚么！可你是我的陪嫁丫环，镇国夫报酬甚么要卖你？”

“如何不等我返来再出去？害得我担忧你又不见了。”羽宏笑着揽住她，情义绵绵的道，“记得今后要逃也要带着我一起逃，你若不想呆在都城，呆在府里，只用跟我讲一声，我就抛下统统陪你游历五湖四海。”

“我记得客岁过年在相府你也置了几件新的绸缎袄子，如何没穿？另有平时你从不摘下来的那对金叶耳环，如何也不戴了？产生甚么事了？你一小我在府里是不是受了甚么委曲？”

凌霄只觉呼吸困难的心往下沉，下认识的用力捏住他的手。

凌霄的表情平复下来，再看绿荷穿戴粗布的棉衣，头发随便束着，身上一件金饰也没带，想着她走后，绿荷在这府内的日子必然不好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