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茱记_第一回 小货郎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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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船载了十来个渡客,多少等货色,两前两后四个船把式,目睹吃了水深,船老迈拒了岸上乘船的旅人,呼喊起号子,扬帆开船了。逆流而下,一起风景好,几个船把式轮班替代,一边摇着浆子,一边朗朗唱着南风水调:

“晓得啦。”

“欸、欸。”吴婆婆满口承诺,家里没剩几个鸡蛋,但是孩子想吃,全煮了也不心疼。

吴茱儿将墙角劈好的干柴抱进灶房,帮阿婆架上锅子,再进得东屋,吴老爹坐在床头,伤的那条腿夹着板子伸直了,一动不能乱动,看着就享福。她拿茶碗倒了水端到他跟前:“阿爷,腿还疼么?”

院儿里打了半盆水,当作是镜子,她搬了小凳坐下,对着水面梳头。重新皮通到发尾,一下一下数满一百,遵循月娘教给她的法儿,不必抹头油,她这头发也养得乌溜顺滑,好叫整条巷子里的蜜斯妹们恋慕。十四五岁的女人家,恰是爱俏的时候,头产生得好,没有珠花戴,没有耳洞子,随便掐朵野花簪在头上都是美美的。

东屋门推开,头发斑白的吴婆婆披着衣裳走出来,她是个病秧子,粗活重活都干不了,多走几步路都要喘,但是烧火做饭还使得。

背街的小院子静悄悄,只听到东屋吴老爹的鼾声跟打呼哨似的,幸亏吴婆婆耳背,不嫌老伴儿吵觉。平常这个时候,老两口早该醒了,吴老爹做了大半辈子挑担子游商的货郎,一年到头睡不得几次懒觉。

吴茱儿堆起笑容,答这个回阿谁,一会儿工夫就收了百十个铜钱,装进褡裢里叮当乱响。过客多是见她年纪小又生的好,心存善念,有合用的就买下了,不与她难堪。可这世上不尽是美意人,若赶上恶棍,只见你是个外村夫,先想的倒是如何凌辱,刮下些好处来。

吴茱儿还在卖力呼喊,俄然背后伸出一只狗爪子,揪住了她的后领,拉的她一个踉跄,她拽着驴子才没跌倒,惊魂不决地转过甚去,就见一张陌生的麻子脸,凶巴巴地瞪着她,一根手指将近戳到她鼻子上——

吴老爹前阵子从河上返来,不谨慎跌了一跤,伤到筋骨,郎中说是得卧床两个月才气下地走路,这买卖却不能停,停下来一家三口都要喝西北风去。吴婆婆长年抱病吃药,家里花消不小,这挑担子的活计只能落在年纪悄悄的吴茱儿肩上。

“好好好!”

“我去瞧瞧阿婆。”她站起来往外走,出了东屋,摘下墙上挂的草帽,挑起沉甸甸的货担子,牵上门口的老驴子,望一眼正在灶房忙活的阿婆,轻手重脚地出了门。

天气蒙蒙亮,公鸡还没打鸣,吴茱儿就起家了。

“你这丫头,没得给人家添费事。”

这么清清澈亮的一嗓子喊出来,风趣又招人,转眼间就有几小我围上来,看她卖的甚个杂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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