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连头都未抬,还是批着折子。
“人后我们是伉俪,朕信你,或许你这么做。”
“微臣惶恐。”沈廷执意跪着,面色凝重:“沈瑶因着药方闯出塌天大祸,微臣本该无颜面圣,只求陛下宽仁,从轻发落,许沈钰献药无罪,她也是被家中之人扳连,才得困扰。”
“爱卿这是做甚么。”天子眉头一皱,语气倏然沉下,“还不快将侯爷与夫人扶起来。”
集贤殿。
如果换了别人,定不敢这般插嘴群情国事,不说其他,帝心如渊,一句错了怕是如何死的都不晓得。
“朕不是不信你,是舍不得。”天子昂首看他,半晌后才叹了一口气:“比起想要朕死的人,你的安危更加首要。”
“平阳侯暮年因战事失女,伉俪二人几乎崩溃,这养女算是现在心头独一的安慰,陛下何不卖他一小我情?常言虽道一罪牵九族,实则法不该责亲眷,惩戒沈瑶一番,再将人放回,也算对百姓和侯爷有个交代。”
高公公眼观鼻鼻观心,敢在这个时候出去禀报,多数也是借了贵妃的光,不然难道往枪口上撞。
平阳侯佳耦纵养女犯下大错,陛下现在只是扣押,还未科罚,他们便齐划一出这般动静,明日一过,全京都都会晓得。
天子拿过她递来的帕子拭了拭唇:“你感觉朕要见他们吗?”
天子点了点头,勾起笑道:“爱卿多虑了,沈钰医治时疫有功,得民气爱重,除却犒赏礼单,朕成心再加封她一个县主名位,全了这孩子一片肺腑之心。”
“那就依你说的。”他牵着她的手,轻拍了拍,“你巧思一贯最多,只在后宫走动毕竟是屈才,今后得闲多来集贤殿陪朕批折子,也让朕沾几分红袖添香的美意。”
现在,殿外的宣淑妃,容顺妃和袁顺仪皆领着宫女拎着食盒站着,美人各有千秋,傲视生姿,即便素净的打扮也难掩风华。
等了半晌,殿内还是沉寂一片。
谢贵妃垂下头,笑得暖和:“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不敢。”
谢贵妃微微一笑:“陛下还在忧心时疫之事?”
天子摆了摆手,正要让他们都出去,门外的寺人俄然来报:“陛下,贵妃娘娘来了。”
天子面前的折子如山普通摞着,他坐在桌前,即便偶有两声咳嗽,手中的朱笔也一刻未停。
女子含笑的声音清浅传来,盈盈美目落在他脸上:“臣妾觉得平阳侯佳耦现在来得恰是时候。”
她这番话一出,愣是让高公公公开里捏了一把汗。
可现在不但偷了家中表蜜斯的方剂,还占为己有以此欺诈,几乎酿出大祸,如果直接杀了,未免侯夫人再度遭到刺激,便显得有些不近情面了。
“沈钰。”闻言,天子侧头看向身侧之人:“朕记得你倒是挺喜好那孩子。”
天子喜怒不辨,只问道:“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