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贵妃怔然,闻声裴行远说:“却必然要让你当上太后,将这天下统统都送到你手边。”
等谢贵妃反应过来,凝在眼睫的水雾早已无声落下。
她一贯和顺小意,冰冷有脾气的模样甚少,或者说,自打入宫后,当年名动京都的谢家明珠早已收了闺阁脾气。
他扶住她的手,含笑:“稳着点,如果洒了,又要拖几日才气咽气,传闻后日要落雨,我不喜好。”
男人半倚在明黄软枕上,昔日俊朗的容颜因着年事和病因敏捷朽迈,却和丑沾不上边,少了独坐龙椅的天威寡然,多了几分弱柳扶风的儒雅。
裴序出世时,后宫一度觉得凭九殿下生母的荣宠,这孩子怕是要超出太子去了。
“但娶了你,也成为我此生最幸之事。”
活着没甚么不好,总有人想活着,但他却活够了。
“另有序儿……我们的孩子公然如我想的普通聪明,他是我从最后就属意的太子人选,这天下毕竟是要交给他的。”
裴行远笑了笑,“你想我喝吗?”
谢贵妃纤细的指节被人握住,力道越来越紧,“……来世不必见了,这辈子终是我对不住你。”
只是后者是帮他,前者倒是来要他的命。
太后脸气得愈发青白,谢贵妃可贵听劝,唤了人出去扶她回宫。
他却淡淡,如之前统统后妃的子嗣普通照礼封赏,并未几加存眷,却在同一年太子开蒙,亲身教骑射,指导文章,惹的合宫妒忌红眼。
可裴行远晓得,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想起这些画面,谢明薇一时低下了头,没有再开口。
谢贵妃没有游移:“是。”
裴行远没有涓滴挣扎,也没有任何求买卖志的将手垂放在身侧,抬眼道:“那就辛苦贵妃喂朕。”
他笑了笑:“我只是体例用错了,实在我这辈子最悔怨的事不是拭兄夺位,而是强娶你入宫。”
太后恨了他一辈子,如果气出好歹,鬼域路还同走,怕是要灵魂难安。
“我出世时在潮湿的雨季,死时选在光辉的夏季,这安排甚佳。”
千秋万岁,长乐未央,背后含义不言而喻。
“明薇……”裴行远非常歉意道:“母后一向觉得,当年我动手暗害先帝,是因为求先帝将你赐婚于我未果,才动了杀心,乃至她恨了你半世。”
往昔的细枝末节一点点在脑海清楚。
再厥后,有孕封妃后,她搬进了仅次于皇后职位的未央宫。
“世人皆道帝后才是最好相配,皇后是一国女子最尊荣的位份……”
“可我不感觉,锋芒过盛,杀机四伏,我不但愿你和序儿活在伤害当中……”
裴行远脸被扇地方向一边,他已经没力量抵挡,只是勾着唇道:“人死如灯灭,朕向来不在乎这些。”
谢贵妃抬眼看他,四目相视,裴行远抬起手,指腹掠过她的侧脸,带着难掩的不舍,“你入宫那日,是我这辈子可贵高兴的日子,我便在心底想,定要给你最好的,才配得上微时相遇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