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婉也不再多言,半晌又沉甜睡去。
那御驾行至坤宁宫,步辇才落地,赢烈也不待人搀扶,自家便先行下辇,快步入内。
赢烈无话可说,只得在堂上坐了。宫女送了茶上来,宸贵妃也只做不见,任凭宫女送了上去。赢烈接过茶去,吃了两口,见竟是白水,便问道:“如何是水,内侍省连坤宁宫的份例也敢剥削了不成?”宸贵妃说道:“皇后病着,又不能吃茶,皇上又比年不来了。宫里的景象,皇上最明白不过的,常日里门可罗雀的,备那么多茶又给谁吃?”赢烈听了这话,只是嘲笑道:“你动辄就要排揎朕,朕晓得你是替皇后不平,这话却说倒置了。既是皇后病了才不备茶,又同常日里有没客来有甚么相干了。”
赢烈厉声问道:“只恐如何?!”王旭昌赶紧跪了,说道:“只恐不虞。”
说着话,春雨自里头出来,说道:“皇上、宸贵妃娘娘,皇后娘娘醒了。”赢烈听闻,立时起家,疾步入内。宸贵妃尾随厥后,也渐渐走了出来。
自打皇后得宠,萧鼎仁亦也烦心,但是他伴驾多年,深明天子心性,也知女儿此举深意,只得按压性子,韬光养晦。迩来又听闻皇后病重,爱女遭遇如此磨难,他虽痛心烦躁,却也无可何如。今见天子如此,料知僵局有了转机,心中倒也欢乐。只是人前不好暴露形状,当下只出宫去了。
赢烈听了这话,心中一紧,搂着她的肩,沉声说道:“哪个说要废后的?!这是你自家的胡思乱想!”萧清婉浅浅一笑,说道:“何必来呢?这两年来,臣妾也想明白了。自臣妾入宫,与皇上朝夕相伴,虽不敢说贤德,也是尽了心力。但是皇上频频见疑,哪一次都是臣妾陪尽了谨慎,皇上才转怒作喜。细心想想,也好生败兴。到了现在,皇上更是连来也不肯来了。东阳自打出世至今,皇上也未曾见过她两面,想来亦是为臣妾拖累之故。”她病中有力,才说了两句话,便气喘不已,歇了又歇,才继而说道:“臣妾也不肯持续留在这里让皇上烦心,还请皇上送了臣妾去罢。虽是两个孩儿年纪幼小,不能没有母亲庇护,就让姐姐照看也是普通。如果皇上内心觉得,姐姐也顶着萧家的姓氏,不能放心,那么宫里贤惠堪为人母的妃子也还很多,周昭容也好、穆淑容也罢,都是极佳的人选。她们也还没有生养,该能善待孩儿的。”
萧清婉沉声道:“今后?再如许对峙下去,也不会有甚么转机。比及本宫人老珠黄,人见生厌之时,就更没希冀了。不如趁着现下,下一帖猛药。若好时,天然大好。若他当真不肯爱惜我,今后的路也只是更难走了。”穆秋兰胆战心惊,颤声问道:“那娘娘感觉如何呢?”萧清婉含笑道:“他总还念几分旧情。”穆秋兰这才惊魂普定,笑道:“别瞧前头阿谁模样,皇上内心还是惦记取娘娘的。这两日娘娘病重,睡在床上人事不知,皇上没日夜的守在床畔,差未几娘娘贴身的事,都是皇上亲手打理的。奴婢们在一边看着,只是插不动手去。”萧清婉听了,略停了停,叹道:“总要到了这个时候,才算晓得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