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婉含笑道:“现在这宫里,但只要本宫不准,便一个字儿也传不到皇上耳朵里,公公又怕怎的?”张鹭生见皇后话已至此,哪好固辞,只得嘲笑着谢了赏,接畴昔碗去,立着吃了。
这日一日无事,到了晚间时候,坤宁门才待下钥,穆婕妤同武婕妤二人却仓促而来,求见皇后。
碧荷听着自家主子的言语,内心倒想起一桩事,遂说道:“主子,冷宫里那位又打发人传信儿来了,说要见一见主子。连日皇上与主子形影不离的,抽不出身去。现在皇上不来后宫,倒是个空子,主子几时去见见?”苏美人思忖了片时,说道:“本日下了雨,怕路不好走,你打发小我妥当的人去说,明儿若放晴,傍晚时候就还在景祺阁见罢。那儿僻静,常时没人去。”碧荷嘴里承诺着,眼看天气已黑透,便扶了她出来。
苏美人听了这话,甚是对劲,脸上便现出得色来,嘴里却还说道:“出去可不要讲这话,好歹她也是皇后。”碧荷撇了撇嘴,正欲再说,却听间壁传来念诵佛号之声,当即笑道:“这德妃娘娘,自打禁了足,俄然转了性子,变得恁般虔诚起来,日日从早到晚的念佛抄经卷,昨儿奴婢听那边的宫女提及,这德妃娘娘发了愿心,要抄九十九遍金刚经,求佛祖保佑皇上万寿无疆呢。”苏美人笑道:“只怕是要求佛祖保佑皇上早日转意罢?她自抄她的去,休说九十九遍,就是九千九百遍,皇上不知情,也是白搭力量。往昔我在御前奉侍的时候,就瞧出来皇上不大待见她,若非有皇后提携,她那里能到本日这个境地?现在皇后都败了势,何况是她!”
到得坤宁宫,正逢萧清婉抱着太子用膳,见他出去,赶紧传到里头,赐了座,叮咛宫女倒热茶与他,又笑道:“甚么事,如许大的雨,倒叫公公亲身跑一趟。”张鹭生笑回道:“皇上送碗鱼羹与娘娘加菜,主子怕那些小寺人们粗手笨脚的,路上再给摔了,就自个儿过来了。”萧清婉点了点头,令宫人端了出来,见是一盆鲈鱼羹,遂叮咛拿了一只青花瓷描金小碗来,亲身拨了一碗,叫春雨端与张鹭生,笑道:“公公走了这一遭,吃完热汤暖暖肚子。”张鹭生赶紧摆手道:“这可使不得,这是皇上赏与娘娘,主子那里敢吃,让皇上晓得了,主子脑袋可要搬场了。”
到了晚间时候,赢缊早早睡下,萧清婉又做了一回针线,看了两句书,眼看时候晚了,方才睡下,一夜无话。
苏美人笑道;“无妨事,那里就这般娇气了。当宫女的时候,冒着雨雪出去办差都是常有的事,也不见生甚么病。”碧荷说道:“话虽如此,只是今非昔比,主子现下怀着小皇子呢,可要留意。”苏美人笑道:“不怕的,若当真有毛病,太医早就说话了。只是迩来那些嫔妃们,都眼红的紧,一心只想抓我们的错处,却要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