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唤他起来，见他举止恰当，想是跟在主子、小主身边的贴身寺人，便问道：“这么晚了，不知公私有何事情？”

他闻声我回声，便微微昂首，目光朝我一扫，许是见我穿着分歧于世人，遂施礼道：“主子见太小主。”

我晓得她是驰念安生了。进了宫便经常瞥见她单独一人盘桓望月。也怪我，方才吹奏的曲子腔调柔缓，幽幽情伤，倒惹她悲伤了。

他扶我起来，口中怀着顾恤语气道：“听皇后说，你还病着，就不必行如此大礼了。”

不一会，小福子过来回禀道：“方才主子赶去轩门口时，门外已经没有人影了，只模糊能够看到远处有灯火，仿佛刚从轩门口走过不久。”

琼奴取了短笛递与我。我接过，略一沉吟，将短笛放在嘴边，吸一口气，笛音缓缓飘出。

我看一眼琼奴，她上前接过玉佩，递与我看。我把那玉佩握在手中，微微生凉，玉感温润细致，是块好玉，雕的是双鱼衔珠图，栩栩如生。玉佩上穿戴的缨子垂下宝青色的流苏，配着白脂宝玉，非常高雅。

他朝我一鞠，恭敬道：“方才我家主子路太小主琼花轩门口，闻声轩内传来笛音。主子立足谛听，非常赞美，一时情不自禁，以是叮咛主子叩门。想来怕是打搅了小主的雅兴，我家主子特地叮咛主子奉上这一枚玉佩，以表歉意。”

我转看向立在那的小寺人，问道：“这么贵重的玉佩，不知公公口中所说的主子是哪位内廷主位？”

我吸气凝神，纤指微动，曲音如水，缓缓泻出。明光打在我蒙着脸的面纱上，反射出薄薄的晕，指尖微微颤抖，按捺不住内心的严峻。眼眸对上萧泽近在面前那俊朗华贵的脸庞，我不由敛目。

轩内世人皆是惊奇，半晌才回过神来，我忙唤小福子去开门。这么晚了，会是谁呢？莫非还是明天那轩外的人？

“嘎吱”一声，朱漆仪门翻开，门外站着的是位眉清目秀的小寺人。他一身藏青色袍子，见门开了，便走了进步行到轩里，低头问道：“敢问，方才是哪位吹的笛子？”

曲子停了，泪却无声落下来。过了好久，直到它滑落到唇边，我才伸手拭了。回顾，一帮宫人正立在石阶上，默不出声，沉浸在这笛音里。过了好一会，世人才缓过神来。

第五夜了，我披着素灰色的苏锦大氅坐在院中，闭眼吹笛，但心中含着一丝烦躁。

第二日，琼奴、羽香和一帮宫人哀告说想再听听笛子，我见他们高兴，便应下了。琴梅和书竹忙搬了面软凳服侍我在屋廊下坐下。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皇上日理万机，臣妾那里敢说见怪的话。”我忙道。

琼奴见我表情似有不畅，低声问道：“蜜斯，如何了？”

我笑道：“臣妾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