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上面纱，我放下琴，柔声问道：“不知客长们要听甚么曲子？”“拣你特长的弹吧。”降落的声音灌入耳中。很少听到这么好听的声音。我听他这么叮咛，便也不再问了。调弦拨奏起来。“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民气，何如当初莫了解。”

一道鹊桥横渺渺，千声玉佩过玲玲。分袂另有经年客，怅望不如河鼓星。明天是七夕，我昂首瞻仰，漫天星斗，皎皎明月。想起来今晨安生和我说的话：“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又到七夕，鹊桥相逢，该是如何欣喜，却不想一面后，又得遥遥相望一年。一晃，来这快半年了。偶然候我觉着，如许的日子有你在身边，就算是幸运了。贞儿，你，你现在可愿嫁我，我会待你很好的。”这已是他第二次问我了，而我晓得，琼奴正在房内绣一方汗巾，是鸳鸯图案，她要给安生的。人间自是有情痴，我不肯再伤他的心，冲他一笑，并未答话。但愿琼奴也不要悲伤。

我道：“是。”

他一笑，道：“王。我是来听曲的。”

我便不再答话，伸手把面纱撩了。我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欣喜和忍痛。我道：“如何？”他盯着我看，听了我的话，回过神来，点点头。

我嘲笑道：“嫡亲为微薄小利，却如此暴虐，还不如旁人。”

早晨的八珍楼分外热烈，流光溢彩。我在雅间操琴时，却赶上了费事。我本只是操琴，不想那客人却执意要我摘了面纱陪他喝酒。小厮找来店家却也无用，想来那人来头不小，非常张狂。

自那今后，这位王公子便隔三差五的过来听曲。偶尔和他聊聊，也感觉很舒心。比来建邺城里很有些乱，只传闻宫里要选秀，凡是适龄女子都要送到两江总督府先行遴选，家中有女儿的皆是惶恐不安，想着体例要避开这选秀。

“还未入秋，如何想起这曲《秋风词》呢？”珠帘前的客人放下酒盏，问道。

我便选了《汉宫秋月》，这本是琵琶曲，但我本身把它改成了琴曲。奏罢，他问道：“这是汉宫秋月？”

我昂首看他，他约莫双十年纪，穿戴一袭湖蓝绣银竹纹长袍，腰间坠着双喜莲花荷包。面若白雪，眉似双剑，鼻梁高挺，丹唇温红。我朝他笑道：“是。”

“在想甚么呢？”王公子听出我琴音有些乱，问道。

第二天一早，安生送我去八珍楼，我问他：“琼奴的东西，你可收了？”他点点头。我持续问道：“那昨晚。。。”他打断我，道：“是我送给你的，你收着便是了。”

绿树阴浓夏季长，转眼已是七月。我、琼奴和安生来到建邺已经四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