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长叹一声:“你们都是朕近身的人啊。”
太后闭着眼睛,淡淡道:“哀产业然晓得你不想死。当日把你从南府捞出来的时候,就发明你是个故意性的,又出身乌拉那拉府邸,一放进后宫准保能让皇后等人费经心神。皇后用心于后宫纷争,哀家的话在后宫才会有人听、才有效。你如果这么等闲就死了,可就白搭了哀家的一片苦心了。”
太后淡淡一笑:“指导迷津的只要满天神佛,能自渡迷津的就只要本身了。哀家晓得你肉痛孩子的死,但孩子死了,只要你活着,总还会有机遇。你且放心,哀家会奉告钦天监,流年倒霉,宫间断不能再有白事。但如何走出雨花阁,如何不负哀家所托,就看你本身的了。”
太后缓声道:“你要还是在永和宫,要来看你也不便利。现在雨花阁住得还惯么?”
天子点点头,又问:“皇后,那日王钦把孩子送去措置,路上不会有人瞧见吧?”
如懿烦心道:“我何尝不晓得这个?只是这件事皇上已经在查,但愿很快能水落石出。”
待到慧贵妃出去,天子负手立在庭中,身边再无旁人服侍。如懿见他如此神采,又兼之方才那番话,心下便有些沉郁。天子的声音极轻:“那夜在这里,见过阿谁孩子的,只要朕、皇后、娴妃另有王钦吧。”
如懿便道:“阿箬呢?如何都没有瞥见阿箬?”
太掉队来之时她尚浑然不觉。倒是福姑姑先唤了一声:“玫朱紫,太后往宝华殿参拜,颠末雨花阁,还请朱紫奉上茶水以侍太后。”
玫朱紫伏倒在佛像前,听着窗外风声哭泣如泣如诉,亦不觉落下清泪。只觉此生茫茫,再无可渡之处了。
“宫中向来都不缺流言,小主何必滋扰?”
天子悄悄“嗯”了一声,渐渐踱出天井。如懿听着满庭风声萧索,肆意而狂暴地穿过枝丫,本身仿佛也成了此中枯靡的一枝,任由顺风侵袭,不得摆脱。
夜来参拜,太后身边只带了福珈,几个陪侍的宫人都留在雨花阁外。太后穿戴一身简素而不失清贵的宝蓝缎平金绣整枝芭蕉福鹿纹长袍,头上用着一色的寿字快意金饰,不过寥寥数枚,却清简大气。
如懿与慧贵妃对视一眼,只得屈膝道:“臣妾冒昧了。”
玫朱紫一时语塞,毕竟还是摇了点头。太后暖和笑道:“也是。住惯了东西六宫的繁华,那里受得了雨花阁的孤苦?只是天子的意义也对,你老是那样悲伤,住在雨花阁听听佛音梵经,也是好的。”
夜来的雨花阁格外幽深沉寂。雨花阁本是前明遗留的修建,一共三层。除了第一层供奉佛像经籍外,上面两层都可住人。只是规制陈腐简朴,与东西六宫不成同日而语。玫朱紫新移居此地,连奉养的侍女也少了大半,连着三五日听着背面宝华殿梵音悠长不竭,心下更觉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