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虽合着目,面前却走马灯似的转着严松、太夫人、张姨娘及严浩这几张脸,心头愈发着恼,那里还睡得着。
佩儿倒乖觉,忙接过翠儿手中之物,又递了个眼色,方绞了帕子与雪兰,雪兰心知有异,便道:“翠儿已出去了,你有话无妨直说。”
晓汶端了水出去,服侍着雪兰净了面,卸了妆,又环顾四下无人,这才将今儿紫苏与太夫人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回禀了,末端道:“蜜斯,您待如何?”
两人便一道进了屋。看嬷嬷睡得正香,翠儿指着正房给佩儿打了手势,佩儿会心肠笑笑,兀自走了出来,翠儿悄悄拿起榻上的薄毯搭在嬷嬷身上,一面悄悄地出去筹办净脸之物。
话音才落,李嬷嬷便从不远处一颗梅树下走了过来,笑道:“你们放心去吧,我去候着蜜斯。”
晓汶膝行到雪兰跟前,含泪道:“奴婢甘心折食主子给的药丸……”
翠儿眼中含了一丝戾气,“胡说,不去海宁那蜜斯身子如何办?”
“再过一月便十五了。”说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晓汶身子不由一颤,瑟缩着说不出话来。
佩儿心领神会,“她若耍泼,奴婢就让老爷看到本身的体贴与贤惠,当然如果没人在前,断不能让她欺负了去。”
收好剪子,又净了手,便站在梅树下晒太阳。
回府时,太夫人早已歇下了。姐妹二人,便一起在兰馨院用了膳,相约午休后再去松竹堂看祖母,然后由翠儿将雪华送回了华菁院。
嬷嬷应了,紧赶慢赶地穿过厅,今后而去,先在外间听得呼吸声匀净了,才敢蹑手蹑脚走了出来,唯惊骇了蜜斯的梦。
“尽瞎扯。”
佩儿这才吁了口气,复暴露光辉的笑容,“有蜜斯这番话,奴婢心头也稀有了。”
“你也快十五了吧,若去了那边,又如何找合适的人家?”
雪兰奇道:“你就这么在乎父亲么?”
雪兰见她心急,才不慌不忙道:“若你心愿得偿,过河便拆桥,我难道赔了夫人又折兵?”
“张姨娘是个泼货,你如果以泼治泼必为父亲所讨厌……”
见佩儿有些泱泱的,乃道:“你二人单打独斗皆非她的敌手,如果联手天然不落下风,你的仙颜当然无人能及,但也不能太心急……”
雪兰恰好醒来,佩儿忙上前服侍,利索地帮她换好衣服,才扶到椅上,又忙取了梳子将头发细细地梳透了,仍旧梳了垂练髻,却只簪了朵木棉绢花,别有一番清丽,雪兰自镜子里觑见不由莞儿,“好个心机通透的丫头。”
“谁说不是?蜜斯本来就是个极聪明的,经历了这很多事,更通透了。”
“你有这番心,也不枉我汲引你,”雪兰深看了一眼,才道:“父亲膝下忒薄弱了些,如果有个一男半女的也算功德一件,你难道亦有靠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