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算说得巧,既故意偏又不全面之人谁又肯重用呢?海澜似是未听出话中机锋,唇觉带了抹似有若无的笑,愈发不肯多言一字,倒是慢悠悠拿起银吊子舀了一勺又一勺进嘴里,仿佛能入得眼的只要那一朵又一朵盛放如琼花的银耳。
“女子既然有不输与男人之才为何还得委委愚笨示人?”
雪华不由沉默,好一会才又问道:“现在女子职位寒微,似成定局,又能奈之何?”
海澜摆摆手表示她坐下,又问:“三妹,你道孔夫子如何?”
见雪华听得极其用心,道:“细水长流,关头时露一手,别人才会把你牢服膺在内心,这才是刻骨铭心之情。况比赛如开铺子,同业必顾忌,如果你的底牌都亮了,又何来胜算?”
“让人将布庄的账册送去三妹房中。再唤人送两盅冰镇银耳来。”
“长姐谬赞。”明显谦虚之辞,恰好不卑不亢。
红玉心中暗恼,却咬牙强撑着面上的恭敬,“诺。”
“就在亭外。”
“本日托长姐的福,华儿才有幸一见玉盘点翠,如此姿容,确不枉芍药之名品。”
“天下事固有难易,若肯为之,纵难者亦易;不为,则易者亦觉艰巨。长姐也是为你好,善于管家便是嫡女必修之术,若不从小练起,必会成为制肘,将来悔之亦晚。”
两盅银耳很快置于条案之上,只不过送来的人既非平嬷嬷亦非大厨房的人,而是本该守在芳华院的红玉。海澜心中顿时有些不快只不肯在面上暴露分毫,雪华却不免沉不住气,忙问道:“红玉,你在那边见的平嬷嬷?”
海澜不慌不忙道:“自古以来女子有才名又载册青史者不在少数,能得大肆鼓吹者寡。何故?惟惊世骇俗耳。如西汉卓文君不但貌美如花,且精通乐律,善操琴,能诗善画,留下了很多不朽之作,如《白头吟》中的典范名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是我最为佩服的女子之一,她为司马相如不吝夜奔乃至当垆卖酒,足见过人胆识;厥后司马相如写了一封家书‘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玖十百千万’给她,卓文君见少了一个亿,心知夫君不过表示本身已将畴前忘得一干二净,回了一首《死别书》,令相如惭愧万分再也不提遗妻纳妾之事。”
海澜又道:“你学习管家之术已三月不足,长姐替你在海宁购有布庄、茶庄各一处,现在恰好拿来练手。三妹觉得如何?”
雪华茫然地摇点头。
“三妹,随我一道去赏花。”
雪华暗忖,这红玉还真是故意,竟然把大厨房当作密查动静的渠道,而这统统不会仅仅为了在长姐面前露脸,只怕另有别的心机,心机如此深沉之人留在身边毕竟是个祸害,得想个别例撵了出去才是,只是这事关联着长姐脸面,可得想个万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