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可要你对我说些甚么?”雪兰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奴婢痴顽,更兼行事不当,自知罪孽深重,不料还能得蜜斯如此点拨,此后必不敢有负蜜斯。”
晓汶不解地抬开端。
“起来吧。”雪兰神情淡淡的,如同梅枝间疏朗而泻的月华。
雪兰左边的眉毛略挑了挑,神采微微带了些古怪,“王氏在的时候,恩宠如何?”
“可为何三妹在府落第步维艰?”
雪兰托动手上那朵梅,如有所思,当抬首看到比本身高半头的晓汶时,笑对劲味深长,“本蜜斯向来讲一不二,余下便只看你的造化了。”
“老爷让我好好服侍您,还说,还说,”晓汶偷眼瞧了瞧雪兰成竹在胸的神情,心下便多了几分怯意,干脆心一横,坦陈道:“老爷说您不念亲情,也不想想是谁给您的这条命,又是谁含辛茹苦把您养大的……”
“尽好本身的本分,”雪兰的目光拂过她的脸,带着月华般的清冷与了然,“两边都想奉迎,便是两边都获咎了,如何还能博个好出息?”
如许的蜜斯,让晓汶看不透,也想不明白,但却让她膜拜有加,正如书中所说,喜怒不形于色者,方可成绩一番伟业。
“王氏何时住进斑斓院的?”
雪兰又道:“按说爱屋及乌,三妹应当备受宠嬖,就因为王氏过世,父亲触景伤怀,张姨娘才有机可乘。”
“记取你本日说过的话,不然不但我饶不了你,便只怕父亲更容不下你。”
雪兰也不动气,好整以暇地瞧着,不紧不慢地诘问了一句,“派你来,所为何事?”
看着雪兰手头的花,忽笑了,“严府只两处有梅,一处是我们这里,还一处便是斑斓院了。我们这里的梅树多,可惜只要粉梅、白梅和绿梅,又多是单瓣的;斑斓院虽只一颗,倒是贵为珍品的扣瓣大红宫粉梅花,连花瓣亦是复瓣乃至重瓣,说来也真是可惜了……”意犹未尽中,仿佛埋没深意。
雪兰斜睨一眼,“哦,”眼底有一丝玩味,“较之三妹,如何?”
晓汶虽是个丫环,却精通文墨,倒另有着几分见地,这蜜斯当然不及三蜜斯美艳,可长得也不俗,特别是这浑若天成的气质真是妙不成言,美不堪收,“蜜斯,”她考虑着字句,“实在像极了画上走下来的人。”
唯恐雪兰不信,忙指天为誓,“皇天在上,奴婢晓汶这平生仅服从于严大蜜斯,如违此誓,必遭五雷轰顶。”
雪兰点点头,扶过她的手,渐渐往回走,斜着身子从婆娑的树影上坠落的月华,印得一圈圈青砖班驳陆离,直如深切骨髓的银色寒霜。
雪兰冷冷一笑,扭头看她,“你道张姨娘是个好相与之人?”
晓汶已缓过劲来,忙慎重地应了一声,“诺。”
想到这儿更愈发的不甘与不平,眼中便交叉了难禁的自怨自艾,及寒微的祈求与期盼,令她看起来格外娇弱,格外的令人顾恤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