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见太后的口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而皇后早已面红耳赤,少不得赔笑说:“皇额娘经验得是,皇后有皇额娘这般耳提面命,该当不会再有不对了。”
皇后嘲笑道:“娴妃天然嫌隙最大,但别人也不能说没有了。原觉得后宫里平静些了,略不留意对着你笑的都能龇出牙来冷不丁背后咬你一口。”
“你要俭仆,哀家只要夸你,不能指责你。但是皇后,你厉行俭仆是不错,但也要顾着后宫和皇上的颜面。康雍乱世近乎百年,国库丰盈,百姓安居乐业。年节下命妇大臣们朝见的时候,不能看着他们心目中住在紫禁城里的高高在上的妃嫔主子们穿得还不如他们。臣民对我们能够畏敬,能够崇拜,却不能有一丝骄易之心。就比方庙里的菩萨,没了金身,没了紫檀座,百姓们还能虔诚拜下去么?他们只会说,寒酸,太寒酸。”
太后长叹一声:“你是感觉哀家不该争这些?”
太后微微一笑:“上回我们用的人用的心机,不就为了这个么?慧贵妃好把握,娴妃倒是个有气性的。有她在那儿得皇上的欢心,皇后才没工夫盯着中宫的权益,我们才腾得脱手去!”
天子道:“那么六宫的事……”
皇后满头盗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太后持续道:“再者皇上膝下才这几个皇子,恰是要开枝散叶为皇家连绵子嗣传承万代的时候,你让嫔妃们一个个打扮得跟刚入关的女人似的,你让天子情愿展开眼看谁?女人的心机不落在打扮本身上,天然就只盯着别人去了,后宫里也不安宁起来。因小失大,皇后,你实在太不上算!”
皇后身上一凛,只感觉后颈里一凉,清楚是有盗汗逼迫而出。这但是夏季啊,滴水成冰的夏季,她竟然沁出了汗珠。她只得道:“臣妾恭听皇额娘教诲。”
天子便道:“你没有经历,皇额娘却有。”他含着笑意看向太后,“皇额娘,后宫的事,还劳您多指导着。有您点拨,皇后又生性宽和贤惠,她会做得更好的。”
太后捻动手里的枷楠香木嵌金寿字数珠,慢悠悠道:“满宫里这么些人,除了宫人就是妃嫔,她们见了哀家,是自称奴婢自称臣妾的。唯独你和天子是不一样的,你们在哀家面前是‘儿臣’,既是孩儿,又是臣下。以是皇后,哀家疼你的心也更多了一分。”
太后的笑意在唇边微微一凝:“但是哀家如何传闻,皇后忙于对付,差点有所不及?由着她们闹完了咸福宫又闹养心殿,没个安生。”
皇后恭谨道:“是。”
福珈感慨道:“平日皇后虽也常来,但奴婢看她本日这个神情,方是真正佩服了。奴婢冷眼瞧着本日来存候的嫔妃,娴妃仿佛比昔日对劲多了,想是皇上又宠嬖了。”
皇后已经有力去想,只道:“请皇额娘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