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婉的眼波如柔嫩的蚕丝缭绕在天子身上，一刻也不肯松开，娇嗔道：“若臣妾都和别人一样，皇上就不会喜好臣妾了。且皇上喜好臣妾的，旁人一定就喜好了。”她似嗔似怨，吐气如兰，“多少人背后多嫌着臣妾呢，说臣妾邪花入室。”

两下无言，有一痕难堪从眼波底下悄悄漫过，嬿婉垂首脉脉道：“皇上说的这些，臣妾不大懂。”她暴露几分戚然，几分娇色，“皇上是不是嫌弃臣妾不学无术，只会弹个筝唱个曲儿？”

天子将沉重的额头靠在她肩上，丝绸柔嫩的质地叫人浑身镇静：“你性子柔婉如丝，善解人意，又善厨艺，更会唱昆曲。朕每次一听你的昆曲，就感觉如置三月花海当中，身心镇静。”

进忠的目光黏在嬿婉身上，觍着脸拉着嬿婉的衣袖道：“小主，春婵姐姐惯会哄人玩儿。皇上惦记取令妃小主，就没有小主做不到的。不然皇上如何会日思夜想着呢？”

如懿见嬿婉讪讪地独坐在花枝招展的嫔妃当中，话锋一转：“令妃，本日是你的生辰，皇上昨日便叮嘱了外务府备下银丝面送去你宫里，还另有犒赏。我们也贺一贺你芳辰之喜。”

心念扭转如疾电，嬿婉沉闷的心头顷刻被照亮，微微一笑不言。

春婵忙劝道：“小主别在乎，宫里有几个小主懂这些汉人的诗词呢？除了皇后，便是死了的舒妃和慧贤皇贵妃。”

她说罢，海兰亦慎重屈身：“纯贵妃姐姐久在宫中，见事明白。臣妾跟从纯贵妃姐姐，唯皇后娘娘马首是瞻，绝无夺嫡生乱之心，不然神明在上，尽管取了臣妾满门去便是。”

春婵仔细心细看了好久，怯怯道：“只要一点点，实在不算很像。”

嬿婉的笑声在夜风里听来玲玲玎玎，有玉石相击的冷脆：“哪怕脸像，本宫的心也断断不会和她一样！”

天子醉意深沉，口齿含混而迟缓：“她们是貌美，但是仙颜和仙颜是不一样的。颖嫔是北地胭脂，忻嫔是南边美人，晋嫔是世家闺秀，庆嫔是小家碧玉。而你，令妃你……”他伸手珍惜地抚摩嬿婉月光般洁白的脸，“你跟如懿年青的时候真是像。偶然候朕看着你，会觉得是年青时的如懿就在朕身边，一向未曾拜别。”

此时，如懿抱了永璂在怀，听着嫔妃们在坐下闲谈，亦不过淡淡含笑。绿筠因着三阿哥永璋不似畴前那般在天子跟前没脸，也多了几分畴前的开畅，阿谀着如懿道：“话说返来，还是嘉贵妃和四阿哥太贪婪不敷了。皇上略略汲引些，便得陇望蜀，盯着她不该想也不配想的东西。”她递过一个黄金柑逗着永璂笑道：“现放着皇后娘娘亲生的十二阿哥呢，她也做起如许的梦来了。”

花梨木五福捧寿桌上搁着几样精美小菜，酒残犹不足香在，醺得相对而坐的两人端倪含春，盈然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