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如懿是笑着的，但是凌云彻却感觉，那笑意是那样悲切，仿佛再多的眼泪也比不上那一缕浅笑带来的伤悲。她的眸子幽怨而深黑，掠过他的眼。

海兰着一色莲青薄绸衣裙，带着永琪在身边，捧着一个白纱绢袋，里头盛着为璟兕灵魂带路的草木灰，缓缓道：“姐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去呼唤五公主的灵魂返来了。”

如懿怔了一怔，凝神望去，有无穷酸楚俄然胀满了心的裂缝：“李玉，皇上措置完政事了么？”

嬿婉当然是晓得此中的启事的。颖嫔的族报酬天子安定准噶尔战事着力很多，何况满蒙一家，蒙古一向是大清的有力后盾，因此天子一向对颖嫔非常眷顾。

李玉与凌云彻立在翊坤宫门外，目送如懿与海兰入内，方才躬成分开。凌云彻似有些不舍，脚步微微滞缓，还是从速跟上了。

福珈且笑且堕泪，冲动道：“皇上恩慈，说于恒有言，曰杀宁育，受俘赦之，光我扩度，又说要宁宥加恩，封达瓦齐为亲王，准予他及后代居住都城，再不北归。”她说得太急，又道，“皇上孝心，以安定准噶尔达瓦齐遣官祭告六合、社稷、先师孔子，更要为太后您上徽号，以示道贺。徽号也让外务府拟好了，是‘裕寿’二字，可见皇上仁孝。”

并未以官职相称，也不如常日普通唤他“凌大人”，如许简短的语句，无端地让他感觉亲热。但是，他并不能有多余的神采，只是以略略谦恭的姿势，和李玉一左一右，跟从她身后。

太后一怔，手中的佛珠滚落在地，咕噜咕噜散了满殿。她踉跄几步，险险跌坐于榻上，不觉泪流满面：“冤孽！冤孽！这么说，哀家的端淑就一辈子要和达瓦齐这个逆贼在一起！为甚么？为甚么没有人奉告哀家？”

“赵九宵？”嬿婉警悟，“他和澜翠说甚么？他们如何熟谙的？”

李玉躬身入内，与凌云彻各自拈起一炷香，在璟兕灵前鞠躬施礼。

翊坤宫一门相隔，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他还是是养心殿前小小的御前侍卫。只可遥遥一望，再不能同路而行。

永璂牙牙道：“额娘，儿臣和五哥哥一样。”

凌云彻陪在如懿身后，心下微凉如晨雾满盈。

如懿明白，亦不勉强，便道：“皇上用心政事，本宫明白，也必然谅解。本宫会替皇上上暗香一炷，祭告璟兕。”

凌云彻陪守在如懿身边，轻声道：“皇后娘娘别难过了，细心风吹了草木灰，迷了您的眼睛。”

春婵扶住了嬿婉，轻笑道：“那是。小主盛韶华光，连皇上都爱不释手，何况是一个小小的侍卫，当然对小主视若天人，捧在掌心了！不然当年为了嘉贵妃的肚兜闹出来的委曲，他如何平白兜着不说了呢。”她顿一顿，隐蔽地笑道：“奴婢还传闻，凌大人忙着在宫中当差，很少回宫外的宅子，以是萧瑟了娇妻，惹得不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