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对的,这井多么深,平白地你问一个男人,问他这井敢跳不敢跳,怕他也不敢的。而一个年青的女子竟敢了。上疆场不必然死,或许返来闹个一官半职的;但是跳井就很难不死,一跳就多数跳死了。
这来在戏台下看戏的,不料本身竟演起戏来,因而人们一窝蜂似的,都聚在这个真打真骂的活戏的方面来了。也有一些地痞混子之类,用心肠叫着好,惹得全场的人哄哄大笑。
一双黑大绒的云子卷,是亲手做的。或者就在她们的本城和本乡里,有一个着名的染缸房,那染缸房会染出来很好的麻花布来。因而送了两匹白布去,叮嘱他好好地加细地染着。一匹是白地染蓝花,一匹是蓝地染白花。蓝地的染的是刘海戏金蟾,白地的染的是胡蝶闹莲花。
天然那老太太在理,她一开口就骂了人。但是一闹到厥后,谁是谁非也就看不出来了。
每家如此,杀鸡买酒,笑语迎门,相互谈着家常,说着趣事,每夜必到半夜,灯油不知华侈了多少。
这一类的事情,等野台子唱完,拆了台子的时候,家家户户才渐渐地传诵。
“哟哟,我没见过,看起戏来,都六亲不认了,说个话儿也不让……”
如果做母亲的同时把几个女儿都接来了,那她们的相遇,真仿佛已经隔了三十年了。相见之下,真是不知从何提及,羞羞惭惭,欲言又止,刚一开口又感觉不美意义,过了一刻工夫,耳脸都建议烧来,因而相对无语,心中又喜又悲。过了一袋烟的工夫,等那往上冲的血流落了下去,相互都逃出了那种昏昏恍恍的境地,这才来找几句不相干的话来开首;或是:
大戏还没有开台,就来了这很多事情。等大戏一开了台,那戏台下边,真是人隐士海,拥堵不堪。搭戏台的人,也真是会搭,正选了一块平平坦坦的大沙岸,又光滑,又洁净,令人就是倒在上边,也不会把衣裳沾一丝儿的土星。这沙岸有半里路长。
“这麻花布被面,你带归去吧!”
接女人,唤半子,
每个回娘家看戏的女人,都零琐细碎地带来一多量东西。
来了以后,这些车马,就一齐停在沙岸上,马匹在草包上吃着草,骡子到河里去喝水。车子上都搭席棚,仿佛藐视台似的,摆列在戏台的远处。那车子带来了他们的百口,从祖母到孙子媳,长幼三辈。他们离着戏台二三十丈远,听是甚么也听不见的,看也很丢脸到甚么,也不过是大红大绿的,在戏台上跑着圈子,头上戴着奇特的帽子,身上穿戴奇特的衣裳,谁晓得那些人都是干甚么的。有的看了三天大戏台子,而连一场的戏名字也都叫不出来。回到乡间去,他也跟着人家说长道短的,偶尔人家问了他说的是哪出戏,他竟瞪了眼睛,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