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哪个家？”贺醉嘲笑：“阿远走的那天，我本身个儿的家就散了。至于这个贺家，不是另有大哥和你家贺朝吗？人家嫡出的才当家，哪儿轮得上我说话啊！”

曼秀嘟哝：“但是……长生那里有那么轻易啊……”

女人脸上的笑立即收敛起来，她微微低下头，连声说：“二爷，你万事想开些，家里还靠你呢。”

“你在说甚么？”曼秀用力一推，疆场上血肉里爬返来的贺醉竟然被推得今后连退两步。贺醉盯着曼秀，笑出来：“从章家嫁过来的曼秀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蜜斯，她哪有你这般的力量！贺朝是个蠢货，只晓得老婆死了半天又活过来就欢天喜地，全没发明返来的是个脏东西。我千丁宁万叮嘱，跟阿远说过无数遍不要到西边的院子，可他就是不听话，为了一把糖果两三个点心把命给搭了出来。”

院子里满地是黄白纸钱，小小的玄色棺椁停在中间，一个大哥的嬷嬷摸着眼泪，问：“小少爷要不要埋在二奶奶中间？”

贺醉手上的戒指收回绿光，曼秀的神采随之变得青白，她有力地垂下胳膊，眸子子成了黄铜色，张嘴暴露两排尖牙，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你想干甚么？”

“阿远的事情他们如何说？”贺醉问。

“你才是个脏东西！”曼秀的眼神变得凶暴，瞪着贺醉说：“我没害过你儿子，要怪也只怪阿远本身嘴馋，非要吃我家三爷盘子里的点心才染上病！”

呜哭泣咽的哭声从四周八方传来，越来越稀少，到最后只剩下冗长的沉默。“性命就像纸一样脆，”贺醉说完，摘了头上的白麻布扔在地上。回身要分开时听到身后有人追来，转头见是曼秀，她背着一个甜睡的男人，问：“你承诺过我的，你会救他。”

“以是我才在试啊！”贺醉暴怒，他呼啸着，一块皮肤掉在了地上。春长风被吓一跳，扭头在镜子中看到了一张朽迈的遍及纵横皱褶的脸和枯瘦干瘪的身材，老朽的皮肤从贺醉的脸上、身上卷曲脱落，然后在红白的血肉上重新长出新的皮肤，疼痛和酥痒如蚂蚁一寸寸啃食，每一块肌肉都在忍耐着重生的极其痛苦的过程。

“你听我的，贺朝就死不了，”贺醉说着又往前，曼秀追上来问：“那他就这么睡下去？”

“二少爷……二少爷……不敢胡说啊！”瓜皮帽子抓着贺醉的胳膊捂住他的嘴，然后拉着人慌仓猝忙地进了院子。

新城监狱从内里看着就是个四四方方的黑盒子，谁想内里却极庞大，上高低下左拐右转的楼梯编成鸟窝，再把一个个小格子牢房填塞出来，留出一其中间八角形的大厅，头顶上悬的是夜明珠，脚下是乌黑发亮的黑曜石空中，中间摆着一尊真人大小的汉白玉菩萨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