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明岁你必能得胜还朝——”

耳畔的声音轻而嘶哑，携着几分难掩的意味来，顾砚龄的手一点一点自那冰冷的头盔上滑下，神采恍但是安静，直至落在胸前雪亮的盔甲之上，毕竟果断地顿了下来，唇角勾起的弧度，安闲而酸涩。

萧译听到怀中人的哽咽，手中更加难忍麻意，他很清楚，这一句话此中的沉重。

话语中，萧译眸色嘶哑，悄悄握住那只摩挲的手，一点一点，滑至他的胸口处，一同感受着他那颗跳动的心。

“等我，阿九。”

城墙上的旗号猎猎作响，在风中，顾砚龄与元皇后，太子妃许氏，另有六宫的嫔妃，外朝的命妇携着分歧的表情，立在那儿，看着远处立于将士之前的身影。

那一日可贵的艳阳高照，仿佛连天也为这一日的盛事而兴然，金芒几近极近绽放开来，夺目而灿烂，晖映的那城墙下的数十万铁衣收回熠熠的光芒，几近让人难以展开双目，目睹这壮观而沉重的一幕。

听到这句话，顾砚龄的一颗心都被震惊了，倒是按捺着没有落下泪来，只是回到了阿谁和顺而让人放心的度量，语中携着女子少有的刚毅道：“记着，我顾砚龄要的，只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我的夫君，丰功不首要，伟业也不首要，首要的，只是我们一家人团聚，其他的，我不在乎了——”

“你要保重。”

话语沙哑间，萧译的眸中化开几分安抚的笑意，倒是带着几分离愁别绪。

与将士参议半日，现在才得以披星而回的萧译沉默立在软帘后，眸中血丝微凝，怠倦的神采中，难掩不忍与惭愧。

可彻夜的毓庆宫内却还是未有停歇，透过窗格，殿内烛火敞亮，摇摆之间，一抹和顺的身姿立在吊挂冬衣的榉木架前，凝然不动，一双手安静地抚过上面的每一片冰冷，每一寸寒凉，指尖触碰中，将那头盔悄悄安排着，可非论如何去调剂，仿佛老是摆不正了。

那行军之声，几近如海潮，轰然响在耳畔，让报酬之奋发。

而在这场大兴与鞑靼的最后决死一役，也在沉然中，拉开了重重的帷幕。

“这一去。”

说到这里，抓住他衣服的手越紧了几分，怀中的人声音虽一如既往地安静，温婉，倒是携着几分不易发觉，他也从未听过的颤抖与萧瑟。

“此去非论在哪，即便隔着千里，我与阿诺，安乐都会在家等你，你从未对我食言过，我晓得，这一次，你也必然不会食言。”

与旁人或真或假的担忧，哑忍哽咽分歧，现在的她，有的更多的是果断，信赖，和一如既往地高傲。

十月二十五这一日，出征的将士们冬衣铁甲立于宣武门前，皇太孙萧译亲技艺握兵符，自太和殿走出，策马于宣武门前。

秋夜萧瑟，墨色的幕布下，彻夜没有一颗闪动的星星，干枯的老树占有在殿前，只留下凄冷的影子，略显冷僻的月光悄悄落下，被干枯的树桠摇碎，成了班驳的影子，洒在地上。偶有两只不着名字的鸟雀飞来廊前，哑然啼鸣，徒生了几分离别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