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毅见天子和李进忠由靖宫蓦地言及外藩,心知此事非同小可,早已暗自将此中的各种利弊得失及可行与否几次衡量过,听到天子垂问,遂拱手答道:“臣觉得晋国公所言极是。南境不宁,自先皇一朝由来已久,究其根由,实因吐蕃常怀觊觎我河陇之心,欲趁我北方兵变,兵力不敷之机,强即将河陇两道兼并入其版图。陛下前几日曾对臣谈及北扫兵变,南和外藩的雄图弘愿,现现在正可自吐蕃做起。前朝昆阳公主出降吐蕃,曾换来了南境近二十年的和安然宁,晋国公建言以两国结姻为契机修好过吐蕃,确为可用之良策。只是倘借和亲之名行抓捕之实,其间稍有不慎,恐易使吐蕃心抱恨望,反有违修好之初志。
说到对劲处,他竟从怀中取出那串向不离手的巨大佛珠,在手指间不断地捻动起来。
他实在不肯从本身嘴里说出关于林树的更多好话,孔殷间只得拿林树的表面强作说辞。景云丛、柳毅等人在旁听到李进忠不伦不类地反倒为林树摆脱起来,都忍不住掩面暗笑。
他本来想的是保举林树出使吐蕃,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他,事成则本身经修建言在先,论功天然是头一份,而一旦事有未谐,正可借吐蕃之手杀了林树,本身也不必落个挟怨抨击的恶名。
现在听天子为了安抚本身,仍在言不由衷地说些鬼都不信的场面话,李进忠心中恼到了顶点,大要却还得为林树摆脱:“老臣曾听闻林树有个外号唤作‘浑不怕’,他生得一副张飞模样,做事当然卤莽些,别的罪恶倒是扯不上。柳先生方才说及吐蕃人习于卑强凌弱,陛下无妨借林树的这副尊容一用,或答应收事半功倍之效。于朝廷敦睦外藩的大计比拟,老臣受得些许委曲,又何足道哉?”
景云丛与李进忠素少来往,只道他因搀扶两朝天子有功,曾屡被委以军职,心下并不觉得他知兵,听了他这番话,不由得吃了一惊,下认识地点头表示同意。
但是景云丛和柳毅那里能猜透天子的心机,他一向等着的就是李进忠的这句话,见现在李进忠公然在本身的诱引下保举林树出使吐蕃,天子心中虽喜,却涓滴不闪现出来,神采阴沉地说道:“林树即便略具薄才,但他君前失礼,胆敢对晋国公不敬,若不是昨晚宫中出了刺客,现下他只怕已被剥夺官位,沦为阶下之囚。像如许的人,即便晋国公不与他计算,朕也饶他不得,怎可再付与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