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河陇一带屡受吐蕃扰乱。即如昨日,中书省接陇右节度使六百里驿传:吐蕃最精锐之天蝎军冲破我星宿川隘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占我鄯州和沙州两座城池,朝廷已失河陇这所天然税仓,财税所倚,尽在东南诸道,受扼于槽运淹滞,彼方之进献能准期运抵关内者十不一二,导致畿内物价沸腾,民不聊生,京畿尚且如此,更遑论河北诸道了。
这时,只听跪在当中的林树开口说道:“愚下并非不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为臣者不当仵命相辞的事理。某之以是要辞皇上所赐堂食,乃是因时而的无法之举。柳大人有所不知,近些年朝廷比年发兵平叛,所费非常浩繁,林某受命到中书省莅职以来,查阅积年帐薄,现左藏库中早在先帝暮年即已入不敷出,各路平叛官军,朝廷所供粮晌尚不敷半,导致各军为自筹粮晌,频频劫夺本地百姓财产,百姓叫苦不迭,皆视官军如寇仇。
来兴儿传闻景云丛也被天子召到了延英殿,猜想是火线战事倒霉,遂仓猝穿戴伏贴,临出门顺势瞄了一眼门边摆着的三块石子,跟着庞明一溜小跑到了延英殿。别人还未进殿,就听到殿内传来柳毅的声音:“林大人,鄙人也觉得您此举甚是不当。身为朝廷宰辅,每日里值守朝房,皇上念其辛苦,令内厨房出堂食以供之,此为朝廷礼敬臣下之成例,所谓高官厚禄以待贤者是也。林大人倘必然要辞,鄙人以为,宜辞宰辅之位,而不宜辞君上所赐厚禄……”
来兴儿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打着呵欠问道:“今儿不是宣政殿大朝会的日子吗?如何皇上又来了我们这儿?”
天子笑着点点头道:“提及来这小子,与朕也算有缘,现在宫中不宁,可用之人尤缺,朕便调他入宫,暂在延英殿当差。关于这小子的家世,朕已命人查过,虽与张氏一门有些干系,但昔日朕更是有恩于他家,况两年前若不是他跋涉百里,及时请来柳先生,只怕朕是不易从张氏的歹意构陷中脱身,爱妃不必对贰心存疑虑。”
天子俯身将她扶起,持续问道:“甚好。≧ 只是朕在乎的是留下的这些人中会不会仍有张氏残党?”
来兴儿被一阵短促的拍门声惊醒,脑筋里迅地闪过一个动机:芙蓉的人看到门边摆着的三颗石子,找上门来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翻开房门,只见门外站着的是同在延英殿当差的小宦者庞明。
天子见她心生妒意,也未几做解释,只说了句:“到时你天然晓得。”抬腿就往寝殿外走,走至门口,又转过身问婉容道:“王保儿这小宦儿如何样?人是否靠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