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卿笑,“母亲在家也总说大姐姐她们懂事无能。”
这些事,凌太爷内心清楚,只是依他老秀才的面子,是决然说不出口的。偏生又想着前天女儿拿出二十五两银子,这并不是小数量,又是为的儿子的差使……凌太爷那颗秀才老心的面子发作起来,心下颇觉着对不住女儿,娘家不能帮衬倒罢了,还叫女儿为娘家的事操心。现在听赵长卿说的体贴,凌太爷如何能不打动呢。
听赵长卿背的流俐,凌太爷笑道,“不想你这丫头倒有如此灵性。”
赵长卿这般说,凌大太太反倒不好草率轻待于她,笑道,“这如何成?外甥女是高朋,你并不常来,大舅母必然要给你烧几样特长好菜的。”说完,凌大太太急仓促的去了。
赵长卿那种骇怪又敬慕的神采绝对媚谄了凌太爷,凌太爷笑,“要说万卷书就有些夸大了,我们祖上出过进士老爷的,书也有几千册。”
凌太爷皱眉,“先时我不是让你读一读《女四书》,如何没念这个呢?”
赵长卿心道:这老抠!说了这半日好听的,眼泪都打动出两滴来,竟然还只是借!
赵长卿不爱听这话,只得拿贱人凌腾转移凌太爷的重视力,笑道,“传闻腾表兄读书极好,现在已经换了新的班级,夫子也格外的喜好他。”
凌大太太一笑,没甚么心机再理睬赵长卿了,道,“我去厨下看看有甚么好吃的没?你先跟你外祖母说会儿话。”
幸亏凌太爷打动归打动,到底要面子,悄悄扭过脸抹去眼泪,非常风雅的对赵长卿道,“卿丫头想借甚么书,外祖父都借给你!”
当天傍晚赵长卿跟苏先生申明启事告了假,第二天一大早叫来福租了马车,赵长卿连带着中秋礼一并送去了凌家。
赵长卿心下觉着好笑,真不知凌太爷是聪明还是笨,如许的事竟然问她一个小孩子。若赵长卿真是个五岁孩子,能说甚么呢?
凌老太太笑,“可贵你外祖父明天风雅,竟舍得叫你去看他的宝贝书咧。”
凌老太太听她小小人儿巴啦巴啦的说了这么一大套,颇觉风趣,笑,“我家卿丫头更懂事了啊。”
不过,能借也好。
赵家刚借给凌大舅那些银子,凌大太太到底还要些脸面,只得一笑,“这我当然晓得,哎,以往我竟不知是如许烧银子的差使。看你四mm不似你这般有灵性,读书怕也念不出个子丑寅卯,现在为着你大娘舅的差使,全部家根柢都用光了,多一个铜板都没有,那里有银子给你四mm读书呢?既如许,还是临时算了,待你大娘舅赚得薪俸,再让你四mm去念。”
赵长卿考虑一二,道,“母亲说了,都是一家子兄弟姐妹,大娘舅是端庄要谋个差使,既然大娘舅手里不便宜,一家子凑凑是应有之分。母亲还说,莫叫外祖父挂记,你跟外祖母都是丰年纪的人了,手里纵使有些老根柢,还是留着养老的好。不管大娘舅还是二娘舅,一个左手一个右手,一样是外祖父的儿子,内心并没有轻重之分。外祖父也并不是看着大娘舅遭难,后代们孝敬父母尚且来不及,那里能叫父母再为这些琐事操心呢?”说完,赵长卿皱皱眉毛,装天真道,“约莫就是这么些了,另有甚么,我就记不大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