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茶盏与底下的茶托分开，暴露一块叠得极小的帛片，帛片很薄，翻开后竟有平常帕子那么大。姬杼将帛片放入茶水中浸泡了半晌，继而捞起放在一旁，过了未几时，帛片上便显出笔迹来。

他不能有负姬氏，却也不肯负了她。

苍郁倒没有想到这一层，不过在她看来也不是甚么大题目：“陛下不是另有玄甲军么？把世族手里的军队都派出去伐吴，倒时也不怕他们暗中使坏。”

回到长庆宫，未几时，赵常侍便送了茶水来。“刚沸的水，底心烫，陛下谨慎些。”赵常侍说道。

“都是陛下惯的。”她谦善地说道。

苍郁心知他如许问，必是发明了甚么，扯谎并不是明智的挑选。因而她躲开姬杼视野，也小声：“陛下缘何如许问？”

“苍冢宰是会考虑民气的人吗？”姬杼好笑地望着她。

周朝皇室民风算不得保守，只说姬杼的姑姑，驸马爷都换了三位，面首更是无数，姬杼他爹还曾送面首当生日礼品给她；另有好些更荒唐的事，皇室内部心照不宣，也不如何管，只不叫外人晓得。世族内部乱|伦之事，向来就很多，只要不惹出大事来，夙来也不会放在明面上讲。

“手里有权的世族本就分歧意伐吴，叫他们派人去，只怕一心拖后腿，早些败退回朝。”姬杼哼道。

“实在也不是臣妾，幼年时外祖父火朋友喝酒时偶尔提及过一些，臣妾一向记得，心想外祖父年长阿兄那么多，必定更有见地，便叫阿兄补出来了。”苍郁不得不承认。

苍郁失语。

“陛下专门来臣妾这里发楞的么？”苍郁逗汤圆玩了一阵，见姬杼一向皱着眉发楞，终究没忍得住：“如果有甚么不顺心的事，无妨同臣妾说一说，臣妾便是出不得主张，陛下有人可倾诉也比一小我闷着烦好。”

“你看看阿忆的信，”姬杼揉着眉间：“实在是荒唐。”

“朕也是这么想。只是若决定伐吴，一旦产生了大的灾害，赈灾稍有不及时，又不免有人趁乱作怪。届时便是抽调军队前去平乱，也一定凑得够人。”

是阿忆的手书。姬杼不成思议地看着那短短几行字，若非阿忆从不出错，他几近不能信赖那是真的。

因为偶然候，他竟不知在天下与她之间该选哪一个。

但是本年也是伐吴的最好机会――吴国天子暴毙，几个儿子为了皇位争得你死我活。若再等些时候，难保局势已定，届时再要攻打，可就比现在要费事很多，破钞也要高出很多。

苍瑁如果想获得这些，苍氏也不会如许为姬杼顾忌了。

姬杼叫他关上门，没有准予不准听任何人出去；赵常侍依言行之。

如果真有灾害，顾得了军饷，不免顾不到民生。本来已板上钉钉的伐吴，又堕入了新一轮的对峙，而这一次连姬杼也不得不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