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凡人没画就好。”商妍咧嘴笑,“想不出来就随便画几笔,看不懂了便是成了。”
晋闻仍旧笑眯眯地等候着。
商妍犯了难,坐阁楼上呆了一下午。左券签了,那便是别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好中间另有个寥城府尹,严家即便真做出了能够进到宫里扇子,想必也应当不会扯上多大干系,何况她这严家蜜斯只是顶着个名儿。
实在皇亲国戚癖好并不难摸,世人都觉得他们会喜好繁华如牡丹,或者清雅如修竹,实在都不然,牡丹太艳,修竹太冷,星星玉轮美酒太粗陋,他们都是顶着一副“吾非常人”心去挑,非论是雅了还是俗了,只要还能辩白出个雅俗来,他们便十足当作是俗。对于这等端着一个装字人群,只要给些他们不能判定东西,便是高超,倘若还能带些典故,他们便趋之若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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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杯,生。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轻道:“好久不见,晋将军。”
但是梦境总有醒来一天。
商妍拉着叶珊手巍巍站着,好久才从恍忽中回过神来,却还是忍不住连连退了好几步。这几步,是梦境和实际间隔。只可惜非论她退多少步也逃不出恶梦了。
如果这是正牌严家蜜斯,那真正严蜜斯去了那里?
而她,成了一个叫严佩商家女?
晋闻举杯轻抿了一口茶,轻飘飘道:“微臣如果醉卧尘凡。”
严家是做画扇买卖。家中有几代基业,本来是严父严母打理,他们遇险以后便由衷心管家搀扶着。迩来她这“严佩蜜斯”因为名医之故病情“好转”,管家便垂垂地让她打仗起家族买卖来。这对商妍来讲委实有些奇,即便明知不适,她也经不住管家几次提起,谨慎地跟着他上了街,去往城中大画扇铺……
三天时候,一百柄画扇大功胜利。画师忐忑地把纸扇装了箱送往寥城府尹府邸,商妍便坐扇庄阁楼上瞧着马车远去,悄悄心底舒了一口气。如是,就再别和宫中扯上干系了。
商妍悄悄听完,不知如何答复,只能寂静。
“蜜斯,这……能行吗?”画师踌躇道,“画典故多为先圣故事,我们这……谁也没见过山海经中奇花异兽,冒然画了……不如门生挑几个麒麟凤凰这等?”
严家蜜斯实际上是不识字,天然很多事情她都不能插手,不过只跟管家身后看着他与那些工匠扳谈已经是够风趣了。街上熙熙嚷嚷,铺面里高雅得很,她端着一杯茶坐阁楼上,瞧着墙上精美绝伦扇面,还是有一种做梦一样感受。完整不一样人生啊,只是跟着谨慎地挨着边沿,就会忍不住暴露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