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扇偷偷抬了抬眼,见白二少爷正坐在窗前的枣木几案旁看帐本,身上只穿戴件白绸的中衣,内里披了条天青色的薄衫,脚上趿着家常的鞋子,一头黑亮和婉无头屑的长发披垂着,温和温馨地贴在他略为肥胖的肩背上。
罗扇愣了一愣,下认识抬眼看向这个莫测高深的白家二少爷,见他也正看着她,不由更是发懵:畴昔服侍?如何服侍?莫非……还得用勺一口一口喂他不成?这可真就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了。
“如何自学?”白二少望着罗扇,语气安静,听不出思疑也听不出惊奇。
罗扇感觉本身想多了,眨巴眨巴眼,将重视力转移开,打量起白二少爷住的这间房,见四壁乌黑,较着是在他来庄子上之前已经过下人们提早重新粉刷过了,东墙上挂着春山听瀑图,靠墙的是紫檀木裹腿罗锅枨画桌,桌上设着紫檀座龙爪枣笔挂、青花缠枝的笔洗、白玉雕石榴砚滴、紫檀嵌珐琅云头纹的墨床,以及各色的笔舐、笔船、水丞、水盂、镇尺、臂搁、墨盒、印章、印泥、印泥盒等物,有认得出的有向来没见过的,罗扇看得目炫狼籍目不暇接,只一张画桌的安排就已如此讲究了,这就是真正的大富之家的做派了吧?!可贵的是安排虽多却并不乍眼,色彩搭配恰当,高矮交叉摆放适宜,看上去只会感觉房间的仆人很有咀嚼而不会有涓滴混乱闹眼之感。
罗扇爱恨交叉的目光从那盏描金嵌玉宫绘四时花鸟图的琉璃桌灯上收回来,却突地发明白二少爷不知甚么时候偏回脸来正淡淡地看着她,不由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和自个儿脚面对视,吃紧回想着刚才和带领说话说到哪儿了。
白二少爷的床是俭朴无华的红榉木嵌骨拔步床,吊着青瓷色的纱帐,铺着千草色的衾枕,这类色彩和他的人一样清冷,会不会影响性趣甚么的?罗扇一阵坏笑。
“心如枯井,波澜不生,繁华亦不睹,温饱亦不知,短长亦不计,此为素心者也。”罗扇记起清朝大儒纪晓岚给“素心”二字下的定义,这盆素心兰倒是蛮合适白二少爷的气质。
咦?带领为毛总扯着花草茶的话题不放呢?罗扇警省起来,略一转念,算了算本身至今为止泡过的花草茶的种类,恭声答道:“回爷的话,小婢痴顽,只记得此中二十来种。”
画桌的中间是一只根雕花架,褚红的色彩,姿势虬劲,上面放着一盆素心兰。
“小婢如厕时拿了它看,不谨慎掉到厕所里了……”罗扇用心恶心他,以抨击他把本身的小手绢儿给弄脏的事儿。
罗扇从靠墙的脸盆架子上取了盆子出门去打水,内里的风已经很大了,甫一开门就吹了她个透心儿凉,刚才有些许发热的脑筋也就是以而冷了下来,不由翘翘唇角暗笑本身的老练,跟一个前人较甚么劲?庄严,留着自娱自乐吧,这个天下除了天子老子,谁不是在用庄严换好处求保存?梅花有傲骨,可在白茫茫的冰雪天下里一枝独秀又有甚么意义?毕竟不过是孤独平生徒博个浮名儿罢了。罗扇想本身还是就做本身的狗尾巴花儿的好,不能随心所欲地痛欢愉,起码在姹紫嫣红的光彩保护下能够徒个安稳平平,这就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