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恭谨道:“陛下昨晚受了惊,表情不太好,这会儿应当和大人们在后花圃里投壶玩呢!”
阿谁男人也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面庞清秀,身量苗条,穿戴一袭朱红色的官袍,在一群锦衣玉食的公子哥中显得那般格格不入。
他扬手,手中的箭叮的一声落入十步开外的细颈薄胎瓷瓶中,四周顿时一片喝采。
李扶摇眼巴巴的瞪着涂灵簪,眼睛都红了。
不一会儿,后院传来了一阵磕磕绊绊、破音走调的笛音。
李扶摇当真地望着涂灵簪,小小年纪一本端庄道:“你只送他不送我,我妒忌。”
起哄声戛但是止。
文焕之固然跟秦宽有亲缘干系,但不测的,涂灵簪并不讨厌他。因为当年朝中非议四起时,他是独一一个站在涂氏这边的朝臣。
文焕之是朝堂上少有的清流派,不恭维阿谀,不结党营私,为人刚正廉洁。也正因为如此,他摆布不得宠,保存在朝堂的夹缝中,身份难堪。
涂灵簪旋身飞上枫树,鬓边垂下的发丝飞舞,和红蓝的发带交缠在一起,明艳动听。她将双腿悬空坐在树干上,朝黑衣少年滑头一笑:“你的气味和脚步出售了你,扶摇。”
李扶摇猝不及防一惊,扑到池子雕栏旁急道:“师姐,你……!”
“你说甚么!”
箭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叮当一声落在地上。
那俄然呈现的黑衣小少年不甘心似的,又顺势将剑横扫而过,涂灵簪利落地哈腰,剑刃从她背上错过。黑衣少年手势不及,被涂灵簪一掌劈至手腕,长剑脱手,铮的一声掉落地上。
李扶摇郁卒的拾起剑,闷闷不乐。
“师姐,我也要礼品。”
原觉得早该湮于泥沙、尘封在影象中的骨雕匕首,却在九年以后的一个夜晚重现。
笛声锲而不舍,魔音入耳。涂灵簪捂住双耳,忍不住朝后院喊道:“听到啦听到啦,奉求你收了神通罢!”
说罢,她放在唇边一吹,顿时一声清脆宏亮的哨声响彻晴空。她朝李扶摇眨眨眼,侧首一笑,问道:“好听吗?”
正巧,乌鸦提着一壶高粱酒大摇大摆的路过。涂灵簪忙叫住他,将手中的短笛朝他抛去。
本日阳光淡薄,却涓滴不减牡丹花的国色天香。
中间的小宫女见她醒了,忙倒了一杯水过来,涂灵簪接过水杯喝了两口,润润嗓子,然后问道:“木香,陛下呢?”
她仿佛早有预感似的,不急不躁,乃至连手上的工夫也未停,只微微侧头,躲过刺来的一剑。
此人涂灵簪是认得的:御史大夫文焕之,四年前打马长安的状元才子,同时也是秦宽的外甥。
姚黄魏紫,花丛深处,三三两两的士族公子簇拥着李扶摇,时不时或真或假的拍掌赞叹,欢声笑语,雅歌投壶,好不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