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漫天,贾环手臂稳稳的固执伞,犹向黛玉笑道:“前儿我出去,还瞥见有人贴宝玉的字儿呢,吹得甚么似的。”黛玉微微的笑,却用心道:“有人贴他的字,天然是觉着他的字好。你不平气,也叫人拿你的字去鼓吹鼓吹。我看你的字还比他的略好些呢!”
黛玉慵懒起家,感受仿佛刚从一场长长的好梦中醒来,只留给人冰冷的余味。她抬手将鬓边的头发顺到耳后,应道:“走吧。”
说话间,两人来至梨香院门口,小丫头子上去扣门。出来一个婆子接了,将两人迎到薛阿姨室中。薛阿姨正打理家务呢,只不见宝钗,宝玉却在一旁陪着,瞧着很有些蔫头耷脑的没精力。
因而宝玉跳下炕来,三人正要畴昔,就见门前半旧的红软帘子一掀,宝钗已是亲身迎了出来,头上挽着乌黑油光的髻儿,蜜合色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绫棉裙,一色半新不旧。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翠,圆圆的脸儿有如皎月,点着一点儿笑意。
黛玉正倚着榻闭眼,闻言半睁星眸,悄悄地说:“谢氏此语,诚为清词丽句,发为天然,不落陈迹。即便只要半句,也足可传世了。”
那薛蟠嘲笑了两声,说道:“该用饭了。前儿得的好海鱼,好野鸡,儿子都叫他们细细炮制了,请妈、表弟和mm退席。”
黛玉拉一拉他,抿嘴道:“快别忙了,坐罢。”贾环就挨着她坐了,姐弟两个都很放松,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散话。
这里宝黛两个正闲磕牙儿呢,外间薛蟠返来了,问薛阿姨:“妈,宝玉表弟呢?这一会子不见,那里去了?不会到mm屋子里去了罢。”只听薛阿姨无法的声音,回他道:“就去了又如何样?他们表姊妹的,即使亲热些,旁人也不至磨牙的,就是你有这些说法儿。”
这边他们姐弟渐渐的走着,雪片飘得纷繁扬扬的。贾环瞥见黛玉的帽子上已白了,忙命个小丫头归去取伞提灯,拿个斗笠,又叫她烧个手炉热热的拿过来,黛玉说了几个“不消耗事”,他只不听,又拉了她避到近处一座亭阁里。
黛、环两个来时,正赶上薛蟠拉着宝玉说要送他一套四书,兴冲冲的出去了。
那边薛蟠端端方正坐在椅子上,只一双眼睛还不时的溜着黛玉。贾环观其描述,内心警省不已,便常用身子遮住他看向黛玉的视野。黛玉一言不发,只调剂了姿式,更向他身后藏了藏。
一时献上茶汤,宝玉又出去叫人“取我的大氅来”,他奶母因叮嘱他道:“也好迟早的了,就在这里同姐姐mm一处顽顽罢。阿姨那边摆茶果子呢。我叫丫头取了大氅来,说与小幺儿们散了罢。”宝玉应允,仍旧返来不提。
那宝玉因见表兄的气势被阿姨打下去,又鼓起兴来,因夸前日东府里的好鹅掌鸭信,薛阿姨仓猝命人把本身糟的也取了来与他尝。宝玉又要酒,薛阿姨便令人灌了最上等的酒来。宝玉的奶母李嬷嬷又上来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