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得高,一眼瞥见贾环从石子路那边走过来,一身青色袍子,长高了很多,行动间也多了几分安稳,忙喊道:“三爷返来了!”说完就跳下台阶来迎贾环,笑道:“爷但是大变样儿了。”
他也懒待戳穿他,只笑道:“那就烦你归去和你们爷说一声,虽他不来,环三承蒙厚意,也忘不了他的,来日再相见罢。”那人应了。
贾环一面不断脚的往里走,一面问道:“今儿甚么日子?还清算起来了?”霁月答道:“传闻三爷这几日就要返来,以是我赶着叫她们扫洒扫洒,好迎你来着。谁知本日就返来了呢。”贾环口里漫应着,进门自脱了衣裳,只着中衣坐在床上,看霁月满屋里翻箱倒柜的给他找衣裳,嘴里说着“客岁入起来的衣裳,还不知在那里呢,容我细找找”。他闲闲的托着腮,一双眼睛只跟着她转动,随口道:“不拘哪一件,找出来穿就是了。她们呢,如何只要你在家?”霁月口中嗤笑一声儿,说:“我那里晓得她们那里去了,你又不在,一个个的,每日里除了闲用饭,就是打牌吃酒,和人磕牙儿,再清闲不过了。”
宁荣街上没有甚么窜改,和他分开前几近一模一样。几个小幺儿蹲在门前打弹子,一见他们一行人过来,一面嘴里胡乱嚷嚷着,一面哧的飞了个不见影儿。贾环瞥见了,不由嗤的笑出了声儿。林之孝闻声又羞又恼,破口痛骂了几句,却也没法儿,畴昔请贾环下车。贾环下了车,打发了他们去交差,又封了银子谢贾菖。贾菖笑呵呵的接了,自转去找贾琏不提。
“还干杵着做甚么,莫非要我亲身给你搬了椅子,再请你坐下不成?”贾政笑骂了一句,神态间很有几分分歧以往的神采。
贾环就带了两个小厮出来,二门上探听得贾母一早就带着邢王二位夫人出门吃酒去了,家里现现在只要宝玉和姊妹们在。
夜里贾环治酒,请贾菖喝了一夜的酒,两人并没有甚么能够说的,不过是贾菖说了说贾家的近况,“我们家二太太的长兄、王家的王子腾大人新进升了九省统制,圣上点了他出去巡边,不过她妹子倒进京了,拖儿带女的,现正住在府里呢。”贾环想了一想就明白了,笑问道:“太太的妹子,说得但是薛家那位?提及来,我来金陵之前,还闻声说他们家正打官司呢,不料这会子竟是来了。”贾菖就抿着酒,笑道:“可不是他们家来,那家的太太倒好,传闻人也和蔼,和她姐姐普通的,风评很不错,他家的蜜斯也好,听内里服侍的说,是个再和蔼端方不过的闺秀,只是他家的大爷古怪,看着不像是一家子出来的。”贾环不感兴趣,只问了“老太太好,老爷好,我们太太好”,家下人等一一问遍。贾菖只说“上月里侄子媳妇出来存候了,返来讲老太太看着非常结实,二太太也好,整日里吃斋念佛的,更加像个菩萨样儿了,就是老爷前儿欢畅,叮咛摆了桌小宴,和相公们一道喝了半夜的酒,睡着了有些感风,现正养着”。贾环少不得又问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