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忙应了一声儿,接过东西又问:“我们家的女人还罢了,一贯不大用这个,想来也不睬论。史大女人却比林女人使得还短长的。”贾环睁圆了眼睛,讶然问道:“史大姐姐又过府来了?”蕊书回道:“你这小我,如何如许说话。史大女人一早来了,只是你们又上学去了,才没得见,这会子正在老太太那边呢,你若想见,只鄙见去。”贾环公然站起来,倒唬得她直问道:“你果然要去?”贾环笑道:“见她做甚么,甚么熟人呢,还是她特别讨我的喜好呢?不去。”说着打发霁月去与黛玉送硝:“尽管给林女人去,旁的人不相干,很不必理睬。史大姐姐就住在林姐姐那边,她要使,尽管问林姐姐要。我的东西却没有给她的。”霁月又道:“有没有甚么话儿要我带去说给林女人的?”贾环一时倒叫她问住了,想了一想,只道:“就问姐姐好罢了。”霁月承诺了一声儿,叫了个小丫头一块儿去了。
当时天气暗淡,万物覆盖在淡灰色的烟雾中恍惚了表面,天涯挂着几点凉星,幽幽的玉轮从夕照的方向渐渐的上来了,他的房中点起了亮黄色的烛火,糊了新纱的窗屉也放了下来,廊下的鹦鹉八哥儿的笼子也罩上了。
贾环一声不吭,还是是垂手站着,等着王夫人先开口,内心来回揣测着王夫人的企图。好半晌,王夫人道:“昨日在书院里,是如何一回事儿?如何又扳连上了宝玉?你别和我弄鬼儿,是宝玉的不是,还是别的甚么人,你说清楚了,就不干你的事。不然先拿你!”
贾环捧着热茶,放松地倚着椅背,眼神漫无目标地滑过她身上,信口答道:“唔,霁月她妈病了,我做的主,叫她归去照看她妈。”
到了仪门外,早有个小丫头子等着。贾环斥逐了众小厮,先往贾政的内书房处走了一趟,不巧贾政本日事忙,还未返来,只得打道回府。
王夫人听了这话,身材前倾,仓猝地问着他道:“这话是如何说的,莫非是宝玉叫人给欺负了不成?”贾环忙回道:“太太这但是体贴则乱了,我们贾家开的书院里,谁又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我们贾家端庄的少爷呢!只是太太也晓得,这学里是我们家四周八方三亲六友家的孩子都能来读的,勤心向学的当然有,不知学好的也很多,龙蛇稠浊,不比我们常来往的那些人家知礼。窗友们说话无妨头是有的,即使不是故意冲犯,也有些很不能入耳的。再说,宝玉哥哥的风致儿,太太还不晓得么?非常尊敬守礼的一小我,等闲不会和人拌嘴的。”
一场风波就此止息,大家归座不提。待下了学,贾环清算了东西要走时,宝玉又丢下一众小厮从后赶上来,各式央告,恐怕他去处贾政告茗烟的状。贾环见这个小厮公然得他的心,也忧心是以小事导致兄弟生隙,便只撇嘴道:“哥哥放心。那是哥哥的人,纵有甚么不是,也该哥哥来发落,岂有做兄弟的越俎代庖的事理。”